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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7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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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047 回

  我是晚上知道吴芸出事的。
  老爸下班的时候没有按时回家,干他们这一行的,不按时下班也正常,我没在意,家里人谁也没在意,但等他老人家回来的时候,一句话让我直接呆住了。
  “老吴的大女儿出事了。”老爸一进家门,就对老妈这样说。
  “出啥子事了?”老妈停下手里正在织的毛线问。我们已经吃过了晚饭,我和妹妹冯静正在看着省台新闻等《女奴》开演。
  “遭火yao枪打了,铁砂打进脑壳里面,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老爸一边说一边端起桌上的水盅喝了一口水。
  “天嘞!”老妈惊呼了一下,“情况咋样了,我去看一下。”
  我和冯静一听也吓了一跳,顾不得看《女奴》了,都从里间跑了出来,站在那里等老爸说话。
  老爸看了我们娘仨一眼,说:“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就是回来给你们说一声,”接着对我妈说:“你要去就赶紧,我这儿跟到还要过去。”
  老妈赶紧放下手里的毛线,从柜子里拿了一瓶麦乳精出来装进包里,穿了外套便和老爸出去了,她嘴里一直在嘟囔着:“天嘞,咋个得了哦,这个娃娃咋个得了哦。”
  我很想去,但我说不出口,直到老爸、老妈走出门了,我都还是没有说出口,冯静推了我一下,说:“哥,我也想去。”
  我看了一眼冯静,她眼里含着泪,眼看就要哭出来了,我心一横,冲出门去,对着刚走出楼道的父母喊:“爸,我和冯静也想去。”
  老爸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说:“关好门,赶紧下来。”
  我转身冲进屋,一边对冯静道:“快穿衣服。”一边自己抓起外套,等我们飞快的锁好门冲下楼时,老爸已经将车发动了,我和冯静窜上北京吉普的后座,老爸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坐在副驾的老妈和坐在后排的我们兄妹俩都不由得往后面仰了一下。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从老爸口中得知,是何军的火yao枪走火了,将他原本安在枪口的一枚铁砂打了出去,因为离得太近,铁砂从吴芸的眉骨位置被直接射进了脑袋,吴芸当时便不省人事,是学校的老师报的警并在路上拦了一辆车送到医院的。
  当我们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口堆了一大堆人,有吴芸的父母、妹妹以及何军的父母和两个姐姐,另外还有派出所的人和学校的人。何军不在,我也不敢问,走过去站在人堆边上,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原以为在医院可以见到吴芸,却没想到吴芸这个时候正躺在手术室里。
  老妈过去安慰伤心欲绝的吴芸的妈妈,冯静挨着吴丽站着,面对伤心的吴丽,冯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她也才八岁,对于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有处理能力。
  我就站在那里听老爸劝吴芸的爸爸,说:“老吴,放心,有主任主刀,应该不得大问题,娃娃小,以后恢复起来也快,只是大人要稍微淘点神。”顿了一下,又说:“何军现在在派出所,也只是个娃娃,我问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老冯,我到不怪娃娃,”吴芸的爸爸说:“你说这样的事情,那个娃娃会故意去做嘛,就是父母没管好,这个责任他们要负!”说着,吴芸的爸爸伸手指了指何军的父母,何军的父母大概自知理亏,面对吴芸父亲的指责,也只能忍气吞声,一家人站在那里,显得无比的落寞。
  吴芸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盖着厚厚的被子,脑袋被白色的纱布裹掉了大半个,只剩下嘴和下巴,另外还有右侧的小半张脸。大人们都围上去问情况,医生却没有多说,催促着护士赶紧将吴芸推到重症监护室,说还要观察。
  我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吴芸便由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变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于是那天我一直很沉默,在见到了吴芸之后,我更加的沉默,一直沉默到回到家里。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吴芸帮我做的《代数》作业用另一个作业本抄了一遍,然后把吴芸给我的那个作业本好好的放进了我的书桌里。我不知道吴芸以后会怎么样,当我面对她熟悉的字迹时,我下意识的做了这件事。
  这个寒假以及接下来的春节,我过得都不是很高兴。何军因为伤了吴芸,原本是要被送交少管所,但经双方父母协商以后,吴芸的父母没有进一步追究,在何军的父母当着派出所的面,写下承诺负担吴芸接下来的所有医疗费用的字据以后,何军便被放了回来,但他却几乎没有再出过门。
  我不可能再去找何军,一个是因为吴芸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老爸郑重的提醒过我,不得和何军有任何往来。我便窝在家里,索然无味的度过了整个寒假,在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我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