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热爱
星期一中午，耀扬去见莱碧安，他想看瑞珍儿的资料。
莱碧安吩咐秘书文静去调所有女犯的资料，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女犯区那边打听？你肯定不是找碴跟我说话，一定是这里面有文章——冤案？”
“我觉得是，我不相信那么虔诚的人会犯下重罪。”
“虔诚？”
耀扬没有提女犯区已经变成地下妓院的事情，简单地说自己晚上睡不着到天台散步，听到瑞珍儿唱赞美诗的歌声。
莱碧安眯着眼睛，看着耀扬笑，眼睛弯成两条弧线，像一头刚刚抓住了一只小公鸡的母狐狸。
“虽然你年轻性欲旺盛，也该注意安全么，女犯区那么不干不净的妓院你也去？你跟那些老光棍或者离了婚的老油条不同，你家里还有个漂亮老婆呢。”
耀扬说：“我没有。”他的语气简单而生硬，莱碧安这么说话令他很生气。
莱碧安看着他，忽然柔声说：“我知道你没有，可是在万魔塔里，人心最黑暗的部分最活跃。你要想离开我去交别的朋友，似乎很难继续做从前的你。”
耀扬看着她，心中一阵激荡，说：“我不想做从前的自己，但我也不会做一个令我自己鄙视的人。”
莱碧安柔声说：“你的正气综合症又发作啦。”
耀扬转换话题：“你能不能承受麦克尔越狱的后果？我的意思是，那个胖子在这里关了很久，光明教仍然很活跃，还搞出了魔花匠这种把戏，我们继续关着他还有价值吗？”
莱碧安明白了耀扬的意思，问：“他出价了？”
耀扬点点头：“想治好你，就要带他去腰带山。”
莱碧安说：“那不可能，带这个人去魔族边界后果很难预料，我不能让你冒这种风险。”
耀扬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我只是问，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会给你带来什么？”
莱碧安说：“关押他，其实跟光明教没有关系，甚至释放了他可能反而会让光明教乱上一阵子。但是，上司们绝不喜欢听到他逃出万魔塔的消息，这涉及到国家的面子。”
耀扬问：“那么严重？”
莱碧安说：“是的，你愿意为了我干这种事情，我很高兴，但以后不要再提。”
耀扬还要再说，莱碧安用眼神制止了他，耀扬跟着听到背后房门响，文静抱着一叠卷宗走了进来，是瑞珍儿的卷宗。
……
瑞珍儿，23岁，纯血统人类，前贵族。
原名格林瑞珍儿，远祖曾是帝国名门，家族早已没落，她少年时代靠奖学金在银城神学院上学，18岁进入希谛大教堂做见习修女，一年前，因为魔花匠重新出现的事件，银城再一次清查光明教余党。瑞珍儿被同屋修女举报说是光明教秘密教徒，查实后被剥夺姓氏，判处终身监禁。
……
“你觉得洗雪冤案的功劳算不算大？”耀扬看完卷宗，问莱碧安。
“不算。”莱碧安给耀扬解释，“一百件查实冤案的工作中，有九十九件会涉及到警察失职的问题，而警察内部互相举报，是最大的忌讳。”
耀扬想起自己当年那个本子，明白了莱碧安的意思，但还不死心，又问：“受害者是贵族，应该不一样吧？”
莱碧安摇摇头：“每一个入狱贵族的背后，通常都有政治斗争的影子，有些甚至还涉及到几个家族上百年的恩怨。这种官司，就好像一块灰黑色的炭，你不拿起来就不知道它有多烫手。”
耀扬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莱碧安说：“你还是不肯放手？”
“我来赌一把，摸摸这块炭——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为什么？”
耀扬忽然想起了曼陀菲乌里，笑着说：“为了艺术，有那种歌喉的人，不应该被关在这里。”他没有说实话，他决定赌这一把，是为了还莱碧安的债，尽管似乎只有他认为他欠了她。
莱碧安却猜了出来：“你想治好我算是还债，然后离开万魔塔？”
耀扬默认。
莱碧安冷笑：“我已经说了，你不欠我什么，想走的话，你随时都可以走。”
耀扬没有回答，敬了个礼出去了。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耀扬找到机会问红姐：“那个唱歌的女犯人怎样了？”
红姐笑嘻嘻地说：“她已经好了，多谢你记挂——今晚你来看看她？”
“好呀。”
“那姐姐今晚给你等门——给你准备特别节目。”红姐与耀扬擦身而过，临走丢下一句话：“新人打折，带八十块就行了。”
晚上耀扬一个人到北楼的时候，瑞珍儿却没有像上次那两个女犯人一样下楼来，红姐给了耀扬一串钥匙，让他直接上楼去一号牢房。耀扬注意到钥匙串上挂着两把钥匙，红姐神秘地解释：“这把长钥匙是开门的，另外一把你进去就知道怎么用了。”
打开一号牢房，耀扬吃了一惊。
屋子里亮着一盏黄色灯泡，全部设施只有一个床垫、一个马桶和一个盥洗台，窗子下面的暖气上，用铁链系着一个半裸的女人。
那女人下身穿条短裙，上身只有一件露腰短T恤，那女人见了耀扬，忽然脱掉上衣，露出完全赤裸的上半身。她大步走过来，一对大而坚挺的乳房轻轻颤动。耀扬还在目瞪口呆，那女人已经像爬藤一样紧紧缠住耀扬，嘴巴死死地贴上来。耀扬被她推得向后靠去，后背撞上了铁门。他正在疼痛中犹豫是不是要还手，那女人的一只手已经彷佛冰冷的毒蛇一样伸进了他的裤子，撩拨着他的下体。
女人的头埋到耀扬颈下，用力吮吸着他领口下的肌肤。耀扬看不到女人的脸，只能看到她皮肤白皙，有一头暗红色的头发，身上浮动着一种潮湿而甜美的气味。耀扬用力去推她，却碰到一大片滑腻如凝脂的肌肤，令他一只手好像触电一样避开，另一只手却黏在了女人的腰上。女人已经开始呻吟，耀扬忽然发觉自己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耀扬已经是逃命一样向侧面一扑，让开了女人的纠缠，在地上顺势一个前滚翻，躲到了墙角。女人腰上的铁链猛地绷紧，无法接近耀扬。她吃吃笑着，一边解纠缠在一起的铁链，一边说：“等我会儿宝贝，我整理一下铁链就过来。”
耀扬抓起盥洗台上的水杯，还好里面有水，他将所有的水迎面泼向女人，那女人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动了，有点惊慌又有点渴望地看着耀扬。
“林格瑞珍儿？”
这个名字令女人清醒过来，她不自觉地抱起双臂，遮盖住前胸，却挤出一条深深的乳沟，令耀扬暗暗地咽了口唾沫，一时说不出话来。
瑞珍儿说：“我已经不能用我的姓了，而且如果你不介意，我更喜欢别人叫我1020号。”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瑞珍儿吸吸鼻子，有些挑逗地看耀扬：“教训堕落修女？原来你想玩这个把戏……等等，我去找找我的修女服。”
“我不是嫖客。”
“我知道，你是长官。”瑞珍儿忽然立正，滑稽地冲耀扬敬了个礼，丰满的胸部再次暴露无遗。
耀扬打开水龙头又接了一杯水，迎面泼到瑞珍儿脸上，问：“红姐喂你吃药了？”
瑞珍儿傻乎乎地笑：“我自己要吃的，吃了之后比较嗨，你们喜欢，我也舒服。”
耀扬在天水区长大，又当了几个月巡警，知道许多失业炼金师都在卖有制幻作用的药丸，也就是所谓嗨药，眼下妓女和嫖客都喜欢吃了迷幻药再胡搞。
瑞珍儿扑倒在床垫上，撅着瘦瘦的屁股爬来爬去，嘴里嘟嘟囔囔，显然是在找她的修女服。
耀扬叹了口气，突然走过去，瑞珍儿好像一头机警的雌兽，立刻转过身扑来，耀扬挣脱瑞珍儿缠上来的手臂，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得跪倒在地，瑞珍儿竟然顺势抱住耀扬的腰，长大了口隔着裤子舔舐耀扬的裤裆。耀扬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向盥洗台，将她的头按进水池，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狠狠地冲洗。
女人竟然驯顺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耀扬坚持了几分钟，拉起她的头来，瑞珍儿满头满脸是水，笑着看耀扬，伸出舌头，挑逗地舔嘴唇。
耀扬心中一动，忽然背了一句《希谛经》：“在指望中要喜乐，在患难中要忍耐，祷告要恒切。”
瑞珍儿脸上的淫荡神情刹那间一扫而去，呆呆地看着耀扬，嘴里喃喃地说：“圣徒缺乏要帮补，客要一味的款待。逼迫你们的，要给他们祝福，只要祝福，不可咒诅。”
耀扬放开瑞珍儿的头发，她顺势跪倒，双掌合拢，举目向天：“神啊，我不敢诅咒，不敢问为什么你为我设计的这段艰苦的路没有尽头。地上的一切荣耀，一切生命，尽归你主宰。”
耀扬问：“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瑞珍儿不答，只是看着牢房的天花板，喃喃祷告。耀扬问了几次，瑞珍儿始终连眼睛都不转一下，嘴巴飞快地轻轻开合，顺着耀扬那句经文流利地向下背，背了十几分钟仍然滔滔不绝，背着背着竟然幸福地流下泪来。
耀扬蹲在她身边问：“你是光明教徒？”
瑞珍儿拼命摇头，嘴里不停地继续向下背诵经文。
“你是被冤枉的？”
又是拼命摇头。
“你是希谛教徒？”
还是摇头。
耀扬说：“虽然你似乎只会摇头和背诵经文了，我仍然想帮助你，你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教徒。好人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瑞珍儿无动于衷。
“想起来了！我认识希谛教的大法师，他应该能够帮你！”耀扬一跃而起。
瑞珍儿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用非常清醒的口气说：“绝对不要。”
“为什么？”
“我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涉及到教会和国家其他部门……很秘密的争斗。如果大法师为了救我去找皇帝理论，一定对希谛教不利！”瑞珍儿说得很快，双眼焦灼地看着耀扬，比平时更像一个疯子，但耀扬却相信她。
“但是，不能看着你这样在这里不管。”
瑞珍儿双手合十：“他们可以折磨我的身，希谛大神必将宽恕我的罪，收容我的身。”
耀扬还想再说，瑞珍儿打断了他：
“如果我知道你出卖了我的秘密，我一定会自杀。按照希谛教义，自杀是对大神最大的背叛，死后坠入地狱，永不翻身，你希望我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