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存与荣誉
大呼小叫的黑三也被狱警们弄上了平台，四个囚犯都缩成一个球，在平台中间滚在一起，黑三他们大声惨叫，闹得惊天动地，耀扬则一声不吭地忍着。黑三一边大叫一边对耀扬低声传授经验：“啊！我的骨头断了！……人类小子，你是好样的，但是你这么个忍法会被打死的……啊！我嘴巴好甜！我吐血了！……大声叫出来，他们获得成就感，就不打了。”
猴人馄饨说：“黑三，不要管那个人类……长官！我不禁打，我会死的！您打那没种的死熊吧！……人类打人类，你管他做什么？……长官！我说真的！我真的要死了！”
耀扬忽然觉得这些兽人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切，冲黑三勉强一笑：“谢谢……但是……就算是作囚犯，我也要……做得……有尊严……”
狐人说：“人类小子，你是真有种，还是死要面子？……长官！别打啦！我忍不住要放屁了！我是兽类！这是本能！……在这种地方，要面子可没什么意义。”
事实证明，在大多数情况下，面子这种东西只会带来麻烦。
狱警们放过了三个兽人，把他们铐起来丢在一边，聚集起来狠狠殴打耀扬，这么多人围成一圈，缺乏经验的耀扬已经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脆弱部分了，先是脸上连续挨了几脚，踢得他头晕脑胀，跟着他身子不自觉地伸展开，肚腹处也被踹中了几下，整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失去了知觉。
夏日的银城再次下起暴雨，午后的天黑得好像深夜一样。
一辆挂着军队牌照的跨斗摩托车冲进茫茫雨幕，在天水区破旧的街道上溅起巨大的水浪。
摩托车冲过玛河大桥，开进位于银城东部虎克区的一处小院落。这院落在这一区的标准看来，可以说相当简陋，只有大门上方的帝国鹰徽，标示着主人的将军身份。
院落里是一座两三百平方米大小的平房，平房的一角亮着灯，欧芹停好摩托车，走进那亮着灯的房间。这是间拥挤的书房，周围是直到屋顶的书架，窗下摆着一张大书桌，书架上插满了书，直立的书列上还横放着许多，书桌上、窗台上、两张多余的椅子上也堆着高高的文件。书桌前，坐着两个穿军服的男子，年纪较大的身材不高，鹰勾鼻子，双眼炯炯有神，正是军中的“平民偶像”、在第九圣战中从一个平民少校营长一跃成为侯爵上将的欧书艾将军。另一个则是他的长子欧葵。
“我感觉警方、甚至是他们背后的老贵族集团在怀疑我们。”
“怀疑我们，我们是谁？”
“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起家的新军官。”
“为什么？”
“除了那个妓女，剩下的几个死者，多少都跟我们这些新军官有些过节。我不相信媒体和警方都不曾注意到这一点，一定是贵族们早已怀疑了我们，秘密下令禁止这种说法。”
欧书艾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儿子的推测其实很有道理，战争中为了激励士气，不分贵贱都要论功行赏。但是到了战后，在军部里，这些出身低贱的军人与那些世家子弟产生了许多矛盾，世家子弟们看不起这些连下午茶都搞不清楚几点喝、却成了自己上司或者同僚的土包子。土包子们同样也看不起这些几乎没有上过战场，每天在后方喝茶看戏，也照样升职受赏的二世祖。去年军部人事调整，欧书艾被调到军纪部工作，这一年里光是造成重伤的打架事件，他就处理了23起。欧书艾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解那些每天在血里火里打滚、生死边缘转过不知多少次的粗鲁汉子，他们气不过要宰了那群饭桶贵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问题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这些在战火中地位获得飞升的老兵，如果想平安地活到退休，把自己卖命换来的荣华富贵传给下一代，就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轰隆隆的摩托车引擎声。
中将皱起眉头，欧芹风一样从外面冲进来，说：“父亲，哥哥，我……”
“你什么？这种天气飙车回家？你不觉得太显眼了么？”欧书艾的眉头挤成一个“川”字。
欧葵知道欧芹一直在医院照看小妹，看着弟弟又喜又忧的表情，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连忙问：“小妹还好吧？”
“小妹还好，我是听说了耀扬的事情……”
“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以后我们每天只去一次医院，去之前向警方申请。欧芹你打个电话，申请回避此案，同时让警方按规矩审查娜娜的情况。”
“爸……”两个儿子同时开口。
“你们不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
“怎么？”
“魔花匠绑架了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杀了，而且大都是与我们这些新军官有仇的角色。为什么偏偏娜娜没事？身为人质的娜娜，又为什么要枪击营救者莱碧安？”
欧芹说：“好，我亲自去提申请，刚好我还有要去趟警部。”
“什么事情你非要亲自去警部，不懂得避嫌么？”
“这一次能救小妹，全靠那个耀扬，他天生有抵抗催眠的特殊体质，我们才没被那个催眠师给骗了。我要去催一下他记功的事情。欧家的人，有恩必报。”欧芹说。
“我已经说了，这个耀扬决不能帮。”欧书艾斩钉截铁地说。
两个儿子对视一眼，想说话又不敢。
“曼陀菲元帅对于咱们家，对于所有的新军官，都是最大、最后的支持者。如果要说有恩，曼陀菲家对于咱们家的恩情更大。……战争已经结束了，咱们想着有恩必报，皇室却担心自己没有力量报答所有的功臣。这次娜娜生还，对于皇室和传统贵族来说，是一个证据，对于咱们家来说，是一个最大的危机。何况，她还打伤了莱碧安。”欧书艾表情严峻地看着两个显然不服气的儿子，“家族的荣耀重要，但是家族的生存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