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龙魂
曾经，墨小染在御灵宗炼器室里，见过神兽麒麟的残魂。
而现在，一条宛若紫色云气形成的苍龙鳞甲色泽瑰丽，如同绚丽多彩的晚霞。
眉目清晰，鹿角修长，自江面的漆黑旋涡中盘旋而上，好似水底有光芒流动。
那龙魂对散落于天地间的魂灵十分感兴趣，大口一张，一阵吸力将附近飘荡冤魂吞入腹中。
每吞噬一个，身形便凝实一分，周身色彩也绚烂一分。
待其将郑雀戒指中散出的冤魂吞噬完，鳞甲密密排列，龙眼有神，表情有些意犹未尽，将贪婪的目光望向南城方向。
一声高亢龙吟，大江上空风云突变，浓云密布雷雨交加，卷起十数丈高的浪头。
郑雀自怀中掏出一盏晶莹的琉璃盏，口中默念咒语，向龙魂方向一抛。
琉璃盏迎风变大，化作半丈见方，散发诡异的紫色光芒，其内生出拉扯之力，将栩栩如生的龙魂抽丝剥茧。
一缕缕紫气从龙魂身上散出，吸入缓慢旋转的琉璃盏中。
与当初在御器宗后山石室内见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龙魂发出痛苦的嚎叫，奋力挣扎，奈何琉璃盏中散发的光芒将其牢牢困住，任凭它一次次撞击光芒边缘，都被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墨小染心思通明，只要是还魂殿想要的，她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少女脚下钢靴在虚空一点，身形爆射而起，挥动紫电蟠龙枪狠狠的砸向琉璃盏。
方才，郑雀满心欢喜的注视着龙魂，此刻才感受到少女爆发的凌厉气息，苦心谋划多年，怎会让外人轻易的破坏？
雷电中紫衣鼓荡，裙诀飞扬，还魂殿副堂主大袖中飞出一抹流光，“当”的一声，将紫电蟠龙枪的枪尖荡开。
待墨小染回过神时，郑雀已经站在琉璃盏前方。
在看到幕后主使的真面目时，少女悚然一惊。
“你...你不是在零陵大牢，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她很快便清楚的发现，对方容貌虽与郑雁一般，神态气息完全不同。
郑雁透着一种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的气质，而眼前人，则骨子里透着狠辣无情残暴。
而且，少女嗅到空气中有玫瑰花香的淡淡味道，郑雁身上的味道却是梅花清香。
“孪生姐妹？”
“哼，你还不算太笨。”
郑雀微微仰头，大风刮散了她的长发，贴着额头挡住了半边脸，更显得桀骜无情。
“怎么，你见过我那不成器的姐姐？”
“这么说，南城菩心观的老妪、巧言蛊惑田家的老蜈蚣、那些被血洗的村子都与你有关？”
“正是我布置的。小丫头，你看看南城，多么美丽，多么壮观，在火海中得到净化，将纯净的灵魂献给我。”
“你是个疯子，你姐姐遭受的折磨苦痛，都应该是你的，可她却替你抗下所有，你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嘛？”
“哼~那是她自己蠢。我邀请她加入还魂殿，与我一起修行，一起为还魂殿效力，一起证道长生。
可是她偏偏不肯，说还魂殿是邪恶的，只会让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她只想平安度过人生百年，用医术帮助受苦的百姓。
呵~凡人，愚蠢至极。”
墨小染望着对方在电光中忽明忽暗的熟悉脸庞，心中为郑雁感到不值，也为她淡泊的心性由衷敬佩。
能抵御长生的引诱，却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郑雀看着龙魂逐渐变淡，琉璃盏发出耀目光辉，心情愉悦，只是那笑容让人感到恐怖。
墨小染不解的问道，“既然有了龙魂，为何还要屠灭南城百姓，为何还要毁了那么多的村子？”
郑雀嘲弄道，“你可知此江叫什么？”
墨小染茫然摇头。
郑雀道，“此江名龙王江，万年前人妖大战，有苍龙坠入此江陨落，龙魂存活万年，却无法挣脱天地桎楛。
至于零陵城外那条龙王江，不过是因为五千年前，为了防止外地修士来此寻觅苍龙魂，才特意改名，设的迷魂阵。
如今，龙魂在万年间，已经虚弱许多，再无当初的磅礴伟力，这才无人问津。”
她骤然睁大双眼，瞳孔放光，“百年前，我得到一本古籍，得知长生灯可炼化万物魂魄，生成魂珠，服下便可晋升金丹。
所以，我才选择来此地寻觅。”
墨小染道，“龙魂即可生成魂珠，残杀凡人意义何在？”
“啧啧啧~”
郑雀同情的望着少女，“你瞧那龙魂，还有几分灵气，我呀，于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龙魂吞噬凡人精魄壮大，然后再用长生灯炼化。”
她自鸣得意的挺胸抬头，一副小丫头还太嫩，拿什么和老娘斗的骄傲表情。
很突兀的，墨小染用左手将乱发梳理在脑后，露出那张飒爽且不失绝美的脸。
郑雀微微偏头，她纵然美，但与眼前少女想比，还是低了两三个档次。
差距一目了然。
顿时由红花变成绿叶。
墨小染讥讽，“你拿什么和我比？”
“待本座用刀一点一点花了你的脸，把你变成一个丑鬼，绑到柱子上，上街游行，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丑样。”
郑雀大怒，满头发饰奕奕放光，映出一个妒忌女人的狠毒表情。
她再次挥袖，袖中流光频频而出，向墨小染激射而去。
少女挥动长枪，将流光扫开，冲向郑雀，两人在琉璃盏旁战成一团。
此时，远处隐秘的黑暗中，三对眼睛散发亮光。
“大哥，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们不是在谈论龙魂的事吗，为什么忽然变成比美？”
“老三，你最懂女人，你给解释解释~”
“咳咳，我只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至于她们怎么想的，你就不要难为我了~”
三道声音俱是苍老沧桑，三对眸子变得疑惑难解。
...
南城外，五百精锐一起从坐骑身侧摘下长枪，孟玉堂一声大喝，“出枪~”
五百长枪铺天盖地，宛如阴云压顶，在空中发出“呜呜”的破空声，投射在虚无的大阵之上。
大阵震颤，处于阵眼中的郑灵荷心神一荡，经脉中的灵气几乎紊乱。
她奋力压制气血，抚顺游走的灵气，方才堪堪定下心神，又一轮长枪齐射，大阵上方亮起无数细微的裂纹。
零陵的精锐士卒，兵器铠甲都是特制，大军布局皆有阵法，顺应天道，可与大能抗衡。
当五百长枪在空中旋转返回主人手中之后，士卒御气游走经脉，在副将的高声命令中，黑压压的长枪再次撞向大阵。
阵内近百白旗门人与大阵心神相同，往日可以轻松御敌的阵法今日在零陵五百精锐骑兵的连翻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终于化为尘埃~
郑灵荷强忍翻腾的气血，将长生灯揽在怀中，对门人下达命令，“杀了他们~”
红色的废墟上空，窜起百道白色身影，抱着必死的决心，宛若密集的蜂群，冲向向前疾驰的骑兵。
若在野外，这些白旗门人抵不住五百骑兵的一次冲锋。
而南城内到处都是废墟，经过训练的健马不惧烈焰，但狭窄的街道与两侧建筑的热浪，却容不得大批骑兵冲锋。
孟玉堂立刻下达命令，化整为零，三骑一组，在南城内驰骋绞杀。
南城给了亡命之徒们天然的地理优势，借助废墟，他们纠缠住骑兵。
南城立刻掀起两支势力之间厮杀的风浪。
...
郑雀的法宝是两只藏在袖中的袖箭，以灵力为箭，拉开距离与墨小染周旋。
筑基巅峰的实力不容小觑，天阶筑基更是难以抵挡。
墨小染要先斩了妖女，再毁掉琉璃盏，于是，她紧追郑雀，两人在空中来回盘旋，流光与紫色电光撞击之声响彻天地。
正面不是对手，郑雀一头扎入江水之中，混如游鱼，在漆黑的江水中穿梭。
墨小染毫不犹豫的跟进，锁定对方的气息，一路追击。
水底昏暗，即便目运神光，也不过堪堪看清前方数十米。
这一片江水极深，少女躲过一支又一支自水中激射而来的袖箭，只知道是往水底的方向追，至于郑雀的位置，却无论如何也感知不到。
妖女有隐藏气息的法宝，少女猜测，否则怎么可能在天阶筑基的神识中隐匿。
未多久，隐隐看到嶙峋的水底礁石密布，各类游鱼早已逃之夭夭。
“嗖”的一声，水流分开，一只三寸长的袖箭破水而来。
墨小染身躯微扭，袖箭沿着幻波麒麟铠的表面划过，隐隐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只剩下水流冲撞耳膜的沉重声音。
这里几乎是安静的世界，没有光明，没有声音，若非修士，普通人来此只有无尽的黑暗等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嗖嗖嗖”，又是三道袖箭，少女躲过之后，猜测对方的位置，立刻追了过去，却发现只有一道道长满水草的黝黑礁石与水底泛起的沙粒。
对方完全没了踪迹。
如今敌在暗，少女在明，除了挨打，似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好烦啊~
少女心中暴躁的想到...这个丑女人，好阴险的说~
如果郑雀知道墨小染称呼她为丑女人，想必也不会贸然冲出和对方正面殊死一搏。
方才在保护琉璃盏的过程中，她就发现对方灵力的精纯与雄厚，远非自己可比。
而且那种天然的灵力压制，若非有龙魂天生的妖力抵制，她很可能早已饮恨枪下。
“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两个女人同时做出同样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