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慧极必伤
阿娜来得太快，大家来不及上楼，只能一股脑的挤进了厨房。并不怎么宽敞的厨房，忽然塞进这么多人，显得格外拥挤。
跟尴尬的是，掌柜和伙计，以及客栈的厨子，这会都在厨房里待着，跟这帮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quot；公主！quot；李长玄行礼。
quot；李长玄，枉本公主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跑到这客栈里与别的女子约会，真是该死至极！quot；阿娜劈头盖脸的一顿破骂，quot；你说说你，生得人模人样，瞧着斯文儒雅，谁知道就是披了一层羊皮的狼！quot；
李长玄不解释，也不吭声，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她骂完。
quot；李长玄，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本公主就拿你没办法，你背着我跑出来与别的女人干这种事情，真以为……quot；阿娜开始找人，quot；人呢？人呢？quot；
quot；从一开始，公主就叽里呱啦的一阵，这儿就下官一人，何来的其他人？quot；李长玄负手而立，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
安格上前，quot；公主，万一真的是咱们搞错了。您可别太过分了，免得到时候不好收拾！quot；
李长玄原就没怎么理她，若是再吃个冤枉亏，怕是更瞧不上她。
quot；公主，慎重！quot；安格压着嗓子低低的说。
阿娜想了想，自己从邻国泡来的男人，若是闹到最后，自己什么都沾不着，便宜了别的女人，那她岂非成了整个瀛国的笑柄？
一想起每个人哈哈大笑，笑她这个公主无脑无能，阿娜就想跺脚。
噘着嘴，阿娜上前扯了扯李长玄的衣角，quot；人呢？quot；
quot；这不站在你面前吗？quot；李长玄居高临下。
阿娜撇撇嘴，quot；你的女人呢？quot；
李长玄咬着牙，很想呸她一脸，他李长玄清清白白，一大好青年，成天被她捉，奸的，成何体统？他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quot；公主再要胡言乱语，下官就上禀瀛国国主，再修书一封送回朝廷，请朝廷许我回朝效命！quot；李长玄冷哼，狠狠甩开她的手。
阿娜赔笑，quot；不如这样，她做小，我做大，让一步呗！quot；
这可把李长玄给气着了，quot；下官清清白白。岂容公主污蔑！quot；
quot；没有就好，生什么气呢？quot；话虽然这么说，可阿娜的视线还在大堂内逡巡，来了这么久也没瞧见个人，这大半夜的，李长玄不可能一个人跑出来瞎溜达。
运气这么好，刚好溜达到一家空店？
quot；掌柜的？quot；阿娜喊了声，quot；伙计？quot；
厨房内，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quot；死出个人来！quot；阿娜冷喝。
李长玄欺负她，她认了，怎么连客栈的掌柜也欺负她？简直是岂有此理。
都反了不成？
quot；都给我出来！quot；阿娜环顾四周。
大堂内只有厨房一个小门，所以……
阿娜一脚踹开门的瞬间，月归和黍离下意识的挡在了前面，尽量遮住身后的两位主子。而千面和韩不宿则贴着门后站着，也不知道这位瀛国公主。发的哪门子疯？
quot；公主！quot；安格慌忙跑来。
然则瞧见黍离和月归，安格眨了眨眼睛，回望着自家发愣的公主，quot；公主，这两人……咱好像是认识的！quot；
阿娜皱眉，quot；所以不是我一个看花了？quot；
quot；不是！quot；安格连连摇头，quot；我也看到了！quot；
阿娜默默的合上厨房的门，然后又快速打开，quot；不是做梦！quot；
quot；离王妃？quot；安格惊呼。
好在大堂没人，李长玄已经让刘得安，将公主带来的人，全部赶到了外头，否则……是要出大乱子。离王出现在瀛国，万一被当成细作，说不定会引起两国之争。
阿娜瞧着沈木兮走出来，眼睛发直，俄而回头狠狠瞪着李长玄，带着哭腔质问，quot；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竟然有一腿！说，你们是不是在离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好上了？现在，人都追到瀛国来了……quot；
quot；混账！quot；还不等李长玄开口，薄云岫厉声冷喝，quot；再敢胡说，就算你是女子，亦不与你善罢甘休！quot；
阿娜瞪大眼睛，安格不断的搓揉着眼睛，quot；公主，安格的眼睛是不是瞎掉了？quot；
quot；我……quot；阿娜轻轻拍拍自己的脸，转而狠狠掐了安格一下。
安格疼得嗷嗷直叫，quot；公主……quot；
quot；疼不？quot；阿娜问。
安格哭着点头，quot；疼死了！quot；
quot；鬼啊！quot；阿娜转身就跑。
李长玄骇然瞪大眼睛，眼见着阿娜公主高高跃起，朝着自己扑过来。天晓得他只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quot；别……quot；李长玄惊呼。
阿娜却如同树懒一般，直接挂在了李长玄的身上，李长玄哪里站得住，登时身子后仰，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后背狠狠撞向桌子。
若不这桌子靠窗，估计两个人都得摔得狗啃泥。
现在倒好，阿娜的胳膊，紧紧抱着李长玄的脖颈，自身则稳稳坐在了李长玄的身上，嗯……李长玄仰靠着桌子，面色青白至极。
倒是安格胆子大一些，伸手轻轻戳了戳沈木兮的手背，最后悄悄摸了一下，quot；公主，离王妃是热的！quot；
等着安格想去碰薄云岫，却被薄云岫狠戾的眼神给喝退。
沈木兮轻叹，拽着薄云岫的手，递到了安格跟前，quot；摸摸看，是不是热的！quot；
安格提心吊胆，颤着手的沾了一下，旋即惊喜的大喊，quot；公主，这个也是热的！quot；
阿娜匍一回头，quot；都是活的？quot；
quot；嗯，活的。quot；安格斩钉截铁。
quot；那你们是怎么来的？还有，来这里干什么？quot；阿娜眯起危险的眸，quot；是想当细作吗？quot；
quot；公主是不是可以下来了？quot；李长玄气的脸都白了，quot；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之下，公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quot；
阿娜难得抱住了他，怎么可能撒手，干脆软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肩上，quot；哎呦，人家吓坏了，腿软下不来啦！要不你抱我回皇宫，我就放过他们！quot；
quot；你……quot；
李长玄刚要开口，却听得薄云岫道，quot；多谢公主。如此甚好！quot；
刹那间，所有人都懵了一下，离王殿下……接招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李长玄仿佛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的看着薄云岫。
quot；公主？quot；安格皱眉，quot；这事怎么处置啊？quot；
quot；我只问你们一句。quot；阿娜如同粘在了李长玄身上，死活不肯下来，quot；你们来瀛国，是否对我瀛国的朝廷，有所觊觎？quot；
薄云岫轻叹，quot；那本王就如实回公主一句，本王对瀛国没有兴趣，来瀛国只是为了平息一些旧事，而且此事……事关天下苍生。quot；
quot；你们要去哪？quot；阿娜问。
quot；日落之城。quot；薄云岫应声。
刹那间，阿娜绷直了身子，quot；什么？你们要去日落之城，那可是一座死城。而且我听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你们去那里作甚？quot；
quot；公主！quot；安格道，quot；您忘了，国主吩咐过的，日落之城藏着大漠里最可怕的东西，断然不能过去。quot；
阿娜点点头，quot；这话是真的，父王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不能去日落之城。你们去那里，会很危险，而且十有八九，有去无回。quot；
李长玄骇然，quot；什么？quot；
quot；多谢公主提醒，我们抱着必死之心，不惧那些东西。quot；薄云岫与沈木兮十指紧扣。
那一刻，阿娜是羡慕他们的，郎情妾意，鹣鲽情深。
quot；这是不是你们常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quot；阿娜伏在李长玄的肩头，轻轻的问。
李长玄一愣，未答。
quot；罢了，既然你们不是冲着瀛国来的，我便也不追究了，若是闹起来，万一两国开战，我倒是做了坏人，来日必定要闹出大事来。quot；阿娜也不傻，这事儿闹开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虽然刁蛮任性，但也不会置瀛国百姓于水深火热，而置之不理。
quot；李长玄，你怎么感谢我？quot；阿娜问。
李长玄咬着牙，quot；还不下来？！quot；
quot；不，就不！就不！quot；阿娜撇撇嘴，quot；你抱我回皇宫，反正我被吓着了，我吓着了！在离王府的时候，就见了鬼，吓得我整夜整夜不敢睡，现在又是活见鬼……我觉得，我大概跟离王府有点犯冲。还是你好，我决定了，以后就让你当我的驸马。quot；
李长玄切齿，quot；我的腰……快被你压断了！滚下来！quot；
这是李长玄，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阿娜慌忙下来，quot；怎么了怎么了？quot；
quot；你自己有多大劲，心里没数吗？quot；李长玄疼得冷汗直流，quot；沈大夫，烦劳……quot；
quot；千面！quot；薄云岫握住沈木兮的手，冲着身后喊了声。
沈木兮愣了愣，见着师父已经疾步上前，终是略带尴尬的白了薄云岫一眼，quot；小气鬼！quot；
不得不说，这阿娜公主的力气委实不小，这一扑竟真的伤着了李长玄。
quot；扭着了！quot；千面轻叹，quot；我与你施针，且让你暂缓痛楚，只是接下来要用膏药热敷。一日都不可懈怠，否则年纪轻轻的就落下腰病，以后可怎么好？quot；
阿娜咬着唇，如同犯了错的孩子，默默的站在一旁。
quot；公主，您下回悠着点！quot；安格压着嗓子低低的说，quot；要不，咱以后少吃点？quot；
阿娜抽抽两下，quot；谁知道他长那高，却这般没用？quot；
quot；这样没用，那您还要不要？quot；安格问。
阿娜扭头瞧她，quot；都诓到自己家门口了，你还问我要不要？不要，我诓来作甚？quot；
所幸，李长玄伤得不太重，到底是年轻人，底子好。
不过这一折腾，夜都深了。
quot；眼下给你施针，是帮助你活血化瘀，免得你明日下不来床，待会拿着药方，让人给你抓药，熬成膏状热敷！quot；千面吩咐，quot；但要记住，千万不要交给这劳什子的公主，我怕你热敷没成，反而成了烤红薯，回头还得先治烫伤！quot；
李长玄感激涕零，quot；多谢大夫，我记住了！quot；
quot；记住就好，年轻人恢复快，说不定不需要那么久，三两日便能下床自由活动了！quot；千面笑着收了针包，quot；回去吧！quot；
闹了一通，最后是刘得安背着李长玄走的，阿娜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跟着，压根没有多看薄云岫一眼。
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quot；天一亮，我们就走！quot；薄云岫牵着沈木兮上楼。
待人都走了，韩不宿才从厨房里出来，落日之城里藏着可怕的东西，却无人敢去，可见这背后定是伤了不少人，又或者死了不少人。
这东西若不铲除，早晚是个祸害。
回了房，合上房门。
薄云岫的面色不是太好，回头瞧着，同样面色不太好的沈木兮，quot；你会不会想儿子，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回去？quot；
quot；同你过的每日，都不曾后悔。唯一后悔的，是昔年的错过，否则儿子不会缺失父爱，而你我一家终会圆圆满满，幸福安乐。quot；沈木兮在听到他提及必死之心时，心里有过退缩。
但想了想，退缩又有什么用？图一时安乐，回去之后呢？韩天命变成活死人，又或者陆如镜拿着回魂蛊却祸害所有人。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最坏的结局。
但现在，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
quot；我们会努力活下去的。quot；他挨着她坐在床沿，quot；累吗？quot；
她靠在他的肩头，quot；只要是值得的，累又何妨？我们今日的不顾生死，是为了来日的阖家团圆，也为了郅儿，不会受到威胁。quot；
quot；薄夫人，要及时行乐啊！quot；薄云岫忽然转了话题。
沈木兮一愣，刚还说到郅儿，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及时行乐？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某人已经褪了身上的羊皮……
quot；薄……唔quot；
说好的，好好休息呢？
嗯，要修身……也要熄火！
天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已经出发。朝着日落之城而去。这一去，路上还得数日，所以水和干粮必须准备得妥妥的，谁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一去不回。
好在李长玄给的人，薄云岫并未拒绝，一路上终究需要有人帮衬着。
此去--大漠黄沙！
东都城。
这几日，薄钰一直觉得身后好似有人跟着自己，可每每回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quot；发什么愣？quot；沈郅站在瓜子铺前，不解的瞧着左顾右盼的薄钰，quot；你做贼呢？quot；
薄钰挠挠头，quot；这两日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可是……quot；
quot；有阿左阿右在，怎么可能让人靠近你，你莫要胡思乱想。quot；沈郅让底下人，收下了瓜子，quot；待会去前面买点桂花糕，毓青姐姐最喜欢那家的桂花糕。quot；quot；哦！quot；薄钰皱眉，跟在沈郅的身边，仍时不时的回头望。
他是真的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堆满了关毓青跟前的桌子，quot；郅儿，你买这么多作甚！quot；
quot；我知道毓青姐姐最喜欢吃吃吃，所以整个东都城最好吃的东西，我都每样一份送来。quot；沈郅坐在凳子上，笑盈盈的望着关毓青，quot；毓青姐姐可高兴？quot；
quot；自然是高兴的。quot；关毓青笑着拆包。一旁的念秋也没闲着，紧赶着帮忙拆。
quot；高兴就好！quot；沈郅起身往外走。
quot；哎，你作甚去？quot；关毓青忙问。
沈郅摆摆手，quot；舅舅的幸福要紧，我就不当那个碍眼的眼中钉了！quot；
关毓青一怔，果真见着夏问卿穿过院子，正缓步朝着房门口走来。
心头微一暖，关毓青低头浅笑，quot；这小子，真是个人精……quot；
quot；舅舅！quot；沈郅躬身作揖。
夏问卿回礼，quot；离王殿下！quot；
quot；舅舅终是舅舅，此处无外人，舅舅不必拘礼！quot；沈郅直起身，冲着夏问卿笑了笑。
quot；礼数不可废！quot；夏问卿上前一步，quot；郅儿这是去哪？quot；
quot；刚给毓青姐姐送了生辰礼，今儿太傅身子不适所以郅儿就不必入宫了，闲来无事，去陪外祖父下棋。quot；沈郅笑道，quot；郅儿就不耽误舅舅的好事了，告辞！quot；
夏问卿正欲开口，沈郅已经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quot；这孩子……quot；夏问卿摇头，quot；慢点跑，莫要太着急！quot；
亭子内。
沈郅躬身施礼，quot；郅儿给外祖父请安！quot；
quot；来，坐！quot；夏礼安被关在地牢里太久，如今就算出来了，也不愿再出去与人接触，成日在问柳山庄内待着，看看书，养养花。闲暇时候与沈郅下下棋，算是打发时间。
薄钰觉得无聊，顾自坐在不远处的回廊里打瞌睡。
quot；外祖父！quot；沈郅落下棋子，quot；薄钰近来心中有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觉得这不是他的幻觉，因为连我都感觉到了。quot；
夏礼安捏着棋子的手，下意识的一颤，quot；什么？长生门和十殿阎罗，不是被你母亲剿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有余孽？quot；
沈郅摇头，quot；我觉得不是！quot；
quot；何以见得？quot；夏礼安问。
棋子落下，沈郅抿唇思虑，quot；因为郅儿跟护族还有所联系，他们的消息告诉我，这绝对不是护族的旧部，也就是说，既非长生门，也不是十殿阎罗。我已经让护族的人帮忙查探，且看到底是谁？quot；
夏礼安面色微沉，quot；你擅自动用护族的人？quot；
quot；我请了小棠姑姑协调，并非自己擅用！quot；沈郅面不改色。
夏礼安紧了紧手中的棋子，quot；郅儿，聪慧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太过聪慧……quot；
quot；外祖父的教诲，郅儿铭记在心，只是爹娘不在东都，郅儿必须尽全力，保全众人。quot；沈郅落下棋子，quot；我知道，在外祖父心里，是舍不得郅儿走上父亲的老路，可是外祖父……郅儿已经是离王了！quot；
夏礼安轻叹，沈郅固然是聪慧的，自己出手的同时，还拽上了步棠这位皇后娘娘，那可是皇帝心尖尖的人，若是来日因着护族之故而牵扯起来，皇帝必定要护短，自然也不会对离王府赶尽杀绝。
可沈郅今年才六岁，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工于心计，夏礼安是真的担心，担心沈郅会成为第二个薄云岫，久而久之心思沉冷，越发藏器于心，不与外人道也。
quot；郅儿，你爹娘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quot；夏礼安一怔，瞧着棋盘上自己即将被围困的棋子，心中不免有些惊慌，quot；你这……quot；
quot；外祖父的心思都在郅儿的身上，而郅儿的心思，全在棋盘上！quot；沈郅落下一子，quot；叫吃！quot；
夏礼安愣了愣，全然没想到这孩子竟是成长得这么快，自打沈木兮离开，沈郅便以惊人的速度成熟，甚至于这份心思，全全然继承了薄云岫。
薄云岫在情理上很是不近人情，但在处理公务上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手，执掌朝政这么多年，满朝文武就没说过他一句不是。对其皆是心服口服。
现在关太师和丞相尤重，似乎也对沈郅刮目相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但……夏礼安到底是朝堂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心里总归是不踏实的。
quot；外祖父莫要担心，郅儿懂得分寸，所做不过是保全自己。quot；沈郅有些惆怅的望着回廊里，打盹的薄钰，quot；我现在担心的是薄钰。quot；
夏礼安皱眉，quot；你是担心薄钰被人盯上了？可你为什么不担心，对方是盯上了你呢？quot；
quot；因为我是离王小殿下，谁敢动我？quot；沈郅从容至极，quot；倒是薄钰，身世原就被人诟病，加上离王之位被我所继承。除了我，他已经一无所有。要动他，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他离开我身边，我敢保证，绝对会消失在东都城！quot；
夏礼安揉着眉心，quot；郅儿，咱能不能说点祖孙之间，比较合适的话题！quot；
沈郅一愣，眨了眨眼睛瞧着夏礼安，半晌才应了声，quot；哦！quot；quot；哦就完事了？quot；夏礼安轻叹，端起杯盏浅呷一口。
沈郅想了想，郑重其事的问，quot；舅舅什么时候成亲？quot；
quot；噗quot；的一口水喷出。夏礼安被呛得直咳嗽。
连薄钰都被惊醒，瞧着沈郅正在捋着夏礼安的脊背，当即一脸懵逼的跑到亭子里，quot；怎么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quot；
quot；你这小子……quot；夏礼安哭笑不得。
沈郅咧嘴一笑，quot；外祖父莫要生气，我瞧着，舅舅的好事怕也近了，您莫要担心，毓青姐姐心地善良，若是入了夏家的门，定然会好好孝顺外祖父您！回头，还能给我添个兄弟姐妹的。quot；
quot；唉！quot；夏礼安一声叹，quot；你这小子……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quot；
沈郅想了想，还真的有。
比如，爹娘何时归来？可有归期？
quot；罢了罢了！quot；夏礼安摇摇头。牵过沈郅和薄钰的手，quot；你们两个小家伙，都要好好的！外祖父已经年迈，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念着你们能好好的，能开开心心的，外祖父死也能阖上眼！quot；
沈郅点头，薄钰有些发蒙，quot；为何好端端的说起这些？quot；
quot；外祖父放心，郅儿省得！quot；语罢，沈郅行了礼，拽着薄钰就往外走。
quot；你去哪？quot；夏礼安忙问。
quot；骑马去！quot；沈郅应声。
又是一声叹，夏礼安委实是放不下心，凡事太过未必是好，慧极……必伤啊！
夜里的问柳山庄，格外的热闹，可这热闹终是不完整，是以到了最后，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失落。
如今，春秀仍在医馆门前卖猪肉。
春秀攒了不少银子，按理说可以另立门户，可春秀不放心，沈大夫虽然走了，可这沈氏医馆还在，她春秀就得替沈大夫守好这份家业。
quot；春秀姑姑！quot；沈郅带着薄钰行来。
quot；哟，离王小殿下！quot；春秀放下刀子，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抬步就迎了上去，quot；民女给小殿下……quot；
quot；姑姑……quot；沈郅皱眉。
春秀哈哈大笑，quot；好了，不逗你玩了，今儿怎么没进宫？偷懒是不对的，你娘临走前是怎么交代的？回头我可得跟阿落说道说道，不能对你太放松。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定是要吃没读书的苦！quot；
这话是沈大夫常常念叨的，春秀记得真真的。
quot；春秀姑姑，太傅这两日身子不痛快，真的是下不来床！quot；薄钰慌忙解释，quot；我们好久没有逃课了！quot；
quot；这才乖！quot；春秀想了想，quot；既然这样，那回头我让阿落给你们炖个排骨吃可好？quot；
说着，春秀瞧了孙道贤一眼，quot；赶紧的，剁个小排让郅儿带回去！quot；
孙道贤不情不愿的拿起刀，动作愈发的麻溜，一刀下去就溜出了半扇排骨，用绳子挂上递了过来，quot；给！够不够？quot；
quot；苦着脸给谁看，做生意的得笑！笑不懂吗？quot；春秀一顿吼，孙道贤赶紧挤出笑容。
沈郅接过，quot；谢谢姑姑，那我先回去交给阿落姑姑！quot；
quot；路上小心点！quot；春秀叮嘱两声，瞧着沈郅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渐渐晦暗，爹娘都不在身边的孩子，自己独自坚强，饶是有众人宠着，终究……也是可怜。
quot；这么多，能吃完吗？quot；薄钰笑问。
沈郅想了想，quot；我吃不完，你吃呗！quot；
脚下一个踉跄，油腻瞬时扑在了胸前，锦衣华服当即染上了油渍，沈郅旋即皱起眉头。
薄钰心惊，quot；没事没事，回去换了便是！quot；
quot；我……quot；沈郅咬着唇。
薄钰轻叹，知道沈郅心里是怎么想。
自从姑姑离开之后，沈郅就变得跟爹一样，带了几分令人无奈的洁癖。
quot；薄钰，我跟你换一换衣服可好？quot；沈郅问。
薄钰毫不犹豫，quot；你高兴就好！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