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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一声舅舅,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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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一声舅舅,泪流满面

  薄云崇是懵逼的,他素来不参与朝政,哪里能想这么多,若不是此番听得薄云岫提起,他早就忘了早年的事情。那似乎是二十多年前吧,貌似是因为先帝剿灭了那一支部族所牵扯出的祸事。

  quot;想起来了?quot;薄云岫敛去面上冷寒,quot;黍离,送皇上回宫,把这里收拾一下。quot;

  quot;谁说朕要回宫!!quot;薄云崇猛地醒过神来,quot;朕不会回去的,朕不回宫!不管她是谁,横竖朕没动步家一根毫发,那些事儿不是朕干的,为何要算在朕的头上?quot;

  薄云岫冷着脸,quot;你是听不明白吗?你不找她算账,她却是要为家族报仇的,你以为这些事不是你做的,你便能置身事外?别忘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父皇传给你的,也就是说,当年的恩怨情仇,你也一并扛在了肩头。她这次没杀了你,那是看在沈木兮的面上,你真以为是自己脸大?quot;

  quot;哎哎哎,你说这话,朕可就不爱听了!朕的脸哪里小了?quot;薄云崇愤愤不平,quot;小棠棠跟朕在一起的时候,那叫一个高兴,怎么可能杀朕!不要什么事都往小兮兮身上揽。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霸占了小兮兮,这些功劳就都是你的!quot;

  都这个时候了,皇帝还只想争强好胜。

  薄云岫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这到底是哪个外人坑里冒出来的同父异母兄弟??脑子被鬼啃成这样?

  quot;丢出去!quot;薄云岫不想同这人废话。

  毕竟正常人和疯子吵架,别人不会觉得这疯子疯得厉害,只会觉得你这人也有病,跟疯子还能吵起来!

  quot;沈郅!quot;薄云崇扯着嗓子喊,quot;小郅郅,救命啊……quot;

  薄云岫满脸黑线,廊柱后头,某小只探出头来,quot;我、我不是故意偷听。quot;

  quot;告诉他,是沈大夫同意我留下的!quot;薄云崇插着腰。

  quot;我娘说……quot;沈郅趴在栏杆处,quot;进门便是客。quot;

  quot;听见没,朕是客!quot;薄云崇大摇大摆的走向回廊,大摇大摆的跟着沈郅离开。

  黍离捏了把冷汗,皇上这是要弄啥?沈大夫如今倒是愈发敢作敢为,且瞧着王爷……王爷的脸上竟也未见怒意,若是往常,真是要把皇帝丢出去的。

  难道是因为沈大夫那句话?

  进门便是客,那可是当家女主子才能说的话……

  事实上,沈木兮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压根没想到薄云崇竟然当了真,以至于薄云岫找上门的时候,沈木兮还有些仲怔,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quot;彼时薄钰正在泡药浴,我无暇分身,随口说了那么一句。quot;沈木兮退后几步,quot;委实不是故意的。若是、若是你不高兴,我去同皇上解释!quot;

  薄云岫忽然逼近,沈木兮冷不丁退后,身子骇然贴在了廊柱处。

  quot;这些日子东都城内不太平,带着孩子不要随便乱跑。长生门找上了陆归舟,你最好离他远点!quot;他提及陆归舟,着实出乎沈木兮的预料。

  眉心微蹙,沈木兮避开他的视线。

  quot;提到陆归舟便不高兴?quot;他忽然攫起她的下颚,quot;沈木兮,你就那么喜欢他?quot;

  她平静的看他,不解释,不争辩。

  他的力道在加重,临了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一样东西塞进她的掌心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幕。弄得沈木兮措手不及。然则待她看清楚掌心的东西时,身子骇然一震,忽然疯似的朝着书房跑去,在薄云岫踏进房门的刹那,猛地抓住薄云岫的衣袖。

  黍离慌忙上前,谁知薄云岫伸手一挡,直接把黍离挡了出去,任由沈木兮拽着自己的衣袖。

  quot;这个印鉴,你是从哪儿得来的?quot;饶是学士府被他保留下来,但是当年夏家的东西,尤其是父亲的贴身之物对于朝廷来说那都是罪证,都是需要被带走销毁,留有重要的,于刑部封存。

  quot;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喜欢?quot;沈木兮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窗户纸,其实一捅就破。

  他早就怀疑她是夏问曦,可没有得到本人的亲口承认,他始终悬着一颗心。如今这般,不过是逼着她去承认,逼着她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沈木兮捏着手里的印鉴,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捅破了之后呢?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到过去,难道他还指望她再次成为,那个日日翘首,期盼着他能多看她一眼,来陪她度过漫漫长夜的夏问曦吗?

  不可能了,夏问曦已死!

  quot;王爷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喜欢的。quot;她松开他的衣袖,quot;我来,只是想说声谢谢!quot;

  一句谢谢,她退开几步远。

  薄云岫站在门口,瞧着她淡漠疏离的眼神,袖中的指尖几不可见的颤了颤。有那么一瞬,他想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可她没有给他机会。

  沈木兮快速转身,头也未回,如多年前一般决绝,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愿留给他。

  quot;王爷?quot;黍离上前,quot;沈大夫已经走远了。quot;

  是啊,早就没影了,估计已经回到了房间。

  薄云岫仍是站在门口,指尖轻轻抚过被她拽过的袖口。

  风吹着回廊里的灯笼左右摇晃,夜色微光,唯剩满地孤寂。

  院内忽然响起纷乱声,薄云岫眸色陡沉,quot;去看看!quot;

  黍离抬步就走,问夏阁里的防备最是森严,若真的有人能闯进来,绝非泛泛之辈,不可掉以轻心。好在沈木兮那头有月归守着,若要靠近必得费一番心思,而皇帝身边是从善,从善身为御前侍卫,手脚功夫自也不弱。

  说来也奇怪,暗卫们回禀,说是有黑影一掠过而,但没看到人,搜了一遍院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黍离皱眉,要么这人轻功奇高,要么此人善于遁术,否则很难避开这些暗卫的眼睛。

  阿落推门而入,她刚把薄钰哄睡了,临睡前来看看自家小公子,目光扫一遍屋内周遭,竟未见沈郅踪迹,quot;小公子呢?quot;quot;去茅房了,很快就回来!quot;春秀在铺床,头也不回的应声。

  阿落点点头,quot;外头乱糟糟的,可能有人闯进来了……哎。你干什么去?quot;

  还不等阿落说完,春秀撒腿就往外冲,quot;我去找郅儿!quot;

  寻常倒是无妨,若是问夏阁闯入了生人,春秀岂能放任沈郅一人在外头待着,人不在自个跟前看着,她都放不下心。

  quot;砰砰砰quot;的敲着茅房的外门,春秀扯着嗓门喊,quot;郅儿,你好了没?我在外头等你呢,你好了应一声。quot;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蝈蝈的簌簌声,春秀眉心微蹙。

  阿落喘着气,别看春秀胖,跑得那叫一个快,quot;小公子呢?好了没有?quot;

  quot;不太对!quot;春秀力道大,敲得整个木门直摇晃,砰砰声传出去甚远,quot;郅儿,郅儿?quot;

  阿落有些慌,quot;别是掉下去了吧?quot;

  吓得春秀当即踹开外门,直接往茅厕里头冲,quot;郅儿?哎呦,掉哪儿了?郅儿?郅儿?quot;

  然则,春秀和沈郅找遍了整个茅房,压根没瞧见沈郅的踪迹,饶是掉下去也该有个痕迹吧?

  quot;快!你快去找沈大夫!quot;春秀推了阿落一把,quot;我去找人帮忙一起找!quot;

  quot;欸!quot;阿落撒腿就跑。

  不瞬,整个问夏阁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quot;小公子?quot;

  quot;沈公子?quot;

  quot;郅儿?quot;

  连落日轩的关毓青都赶紧披着衣裳往问夏阁里冲,正逢着沈木兮急红眼,quot;小郅怎么了?quot;

  quot;郅儿不知道去哪了,帮忙,快点找找!quot;沈木兮心慌意乱,quot;薄云岫说,若是有人来带走沈郅,不可能躲得过暗卫的眼睛,所以人肯定还在府内,但是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眼下必须打草惊蛇,兴许还能找到郅儿!quot;

  关毓青连连点头,quot;这样找不是办法,念秋,吩咐下去,每个院子的人都只负责找自家院子,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免得乱了方寸,记住,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quot;

  quot;是!quot;念秋撒腿就跑。

  外头找得热火朝天,漆黑的屋子里却安静得出奇。

  沈郅扒着门缝往外看,quot;这样真的没事吗?quot;

  quot;记住我方才与你说的话了吗?quot;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戏虐,quot;这帮废物,怎么总围着不肯走呢?quot;

  quot;记住了!quot;沈郅点点头,quot;可是……quot;

  quot;不许告诉你娘!quot;男人打断他的话,quot;这东西是玩命的,也是保命符,切记……不能丢!quot;

  沈郅抿唇,quot;我记住了!quot;

  quot;真乖!quot;男人深吸一口气,quot;我走了,若是真的遇见什么难处,而薄云岫那个冰块脸又搞定你娘,记得来永安茶楼找我,我在那里订了地字一号雅阁。quot;

  沈郅继续往外瞅,quot;为什么是永安茶楼?quot;

  quot;废话,只有那个地方,没人敢去查!quot;

  沈郅噘着嘴,quot;上次不就查了吗?quot;

  quot;果然读书读傻了,上次查了,只抓了一个,其他人有缺胳膊少腿吗?你去打听打听,这东都城谁不知道薄云岫的厉害?只要跟长生门有关的,这辈子别想走出大牢,能囫囵个的已经是了不得。quot;

  沈郅恍然大悟,quot;原来是王爷护着!quot;

  quot;这小子别看冷冰冰的,脾气一上来,完全是不讲道理的护短,你只管靠着他。莫要怕他。他呢,不太会做人,但是挺会来事!quot;男人拍拍沈郅的小脑袋,quot;出去,帮我把人引开!quot;

  quot;我会挨打的!quot;沈郅撇撇嘴。

  quot;说你蠢,你还不信!quot;男人轻叹,quot;不是让你靠着薄云岫吗?蠢!quot;

  沈郅鼓着腮帮子,还不待反应过来,冷不丁被人推出房间,脚下被门槛绊住,当即摔了个狗啃泥。身后一阵风,回廊里的灯笼霎时晃得格外厉害,很快又归于平静。

  quot;我、我在这里……quot;沈郅摔得不轻,翻个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差点没把他五脏六腑都给摔碎了,疼得他两眼直发黑。

  quot;郅儿!quot;春秀冲过来,quot;沈大夫,在这里!人在这里!quot;

  刹那间,所有人都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沈木兮跑过来的时候,春秀已经把沈郅抱起,就坐在栏杆处。

  quot;怎么回事?伤着了吗?quot;沈木兮慌忙蹲下身子,左右查看沈郅的双手双脚,quot;怎么回事?quot;

  quot;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quot;沈郅耷拉着小脑袋,quot;再醒来的时候,人就被丢出来了,幸好春秀姑姑救了我!quot;

  说谎的时候千万不要盯着娘的眼睛看,否则是要穿帮的。quot;可看清楚是什么人?quot;薄云岫居高临下的问。

  沈郅慌忙摇头,quot;没、没看清楚!quot;

  quot;郅儿!quot;沈木兮皱眉,quot;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习惯,那就是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盯着我的眼睛。quot;

  沈郅骇然,忽然窜出去,快速拽住了薄云岫的袖子,quot;王爷救命!quot;

  这次别说是沈木兮,饶是薄云岫也跟着愣了,众人面面相觑,竟极为默契的保持了集体沉默。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沈郅竟然求助于薄云岫??

  沈木兮下意识的心里发虚,身子微寒,郅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薄云岫抬了眼皮子,瞧着沈木兮一言不发的样子,转头便冲着黍离使了个眼色。

  黍离会意,当即退了众人,连带着自个一并退下。

  回廊里,只剩下薄云岫与沈木兮母子。

  沈郅依旧拽着薄云岫的衣袖,半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母亲生气的容脸,可有些事他不能说,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quot;郅儿,你过来!quot;沈木兮冷着脸,quot;娘与你说过,说谎是不对的。你方才到底为什么躲起来?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或者知道了什么?quot;

  沈郅唇线紧抿,仰头看了薄云岫一眼,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眉心微蹙,薄云岫不是傻子,这小子是在求助。

  沈郅素来独立,从不肯轻易求人,除非真的遇见了难处。而这难处……

  薄云岫眉峰微挑,quot;孩子摔着,先给他看看再算账。quot;

  他这一开口,沈郅和沈木兮齐刷刷盯着他看。还记得薄钰犯错的时候,薄云岫从未说过软话,这次虽然口气依旧微冷,但话里话外却透着和解之意。

  quot;回屋去吧!quot;薄云岫冲着沈郅使了个眼色。

  沈郅撒腿就跑,压根没敢去看沈木兮的神色。

  quot;你会把孩子惯坏!quot;沈木兮气不打一处来,不当娘不知育儿苦,quot;薄云岫,你没教过孩子,可知道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会有什么后果吗?quot;薄云岫没想到,维护沈郅,会招致沈木兮这么大的敌意。简直是看死敌一样对着他。按理说维护了她儿子,是件好事,说明他也是有心要照顾孩子的,不是吗?

  沈木兮气冲冲的离开,留下薄云岫一人站在回廊里凌乱。

  好吧,他这诈尸般的维护,直接导致沈木兮第二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薄云岫想不明白,这到底回事?

  quot;还不明白?quot;倒是薄云崇,嗑着瓜子坐在摇椅,在院子里逍遥自在的瞥他,quot;孩子你没养过一日,也没教过一日,沈木兮之前都教得好好的,被你这么一护,胆子就大了,以后可就不好管了!quot;

  薄云岫原是不打算理睬,转而又觉得说得有道理,之前带走了沈郅,沈木兮就乖乖来了东都,想来还是应该从沈郅身上入手。

  quot;虚心求教要有个虚心求教的态度,还给朕!quot;薄云崇手一摊,quot;朕的三十六计!交出来!quot;

  quot;先把话说清楚。quot;薄云岫负手而立。

  兄弟两个,一个冰冷如霜,一个热情似火。

  quot;好吧好吧,朕先吃亏点,告诉你一点做人的道理。薄钰是跟着你长大的,所以你管束于他,那是你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沈郅是你什么人?你插手人家的家事,跟女人讲道理。你还有理了?quot;薄云崇一脸嫌弃,quot;都带坏了一个孩子,再带坏沈郅,沈木兮不得找你拼命才怪!quot;

  给你个臭脸,都是客气的!

  quot;就这样?quot;薄云岫问。

  薄云崇摊手,quot;拿来!quot;

  quot;养育之恩,教养以德!quot;薄云岫顾自念叨,看样子光靠一本三十六计是不管用。

  quot;哎哎哎,朕的册子呢?quot;眼见着薄云岫转身离开,皇帝当下急了,quot;还来!quot;

  薄云岫轻哼,quot;我只说,让你先说清楚,没答应还你!quot;

  音落,他已拂袖而去。

  quot;薄云岫,你大爷……quot;

  丁全慌忙劝慰,quot;皇上,王爷的大爷,也是您的大爷,皇上息怒!息怒!quot;

  …………

  对于沈郅的秘密,沈木兮没有追问,她知道儿子是什么脾气,不愿说的,打死都不会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郅许过了承诺,至于到底对谁许了诺……便不得而知了!但是沈郅从小懂事,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对于这一点,沈木兮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儿子。

  quot;娘?quot;沈郅弱弱的喊了声,quot;您还生气吗?quot;

  沈木兮轻叹。轻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quot;郅儿长大了,许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如果很危险,郅儿不许瞒着娘。娘想放郅儿,但也担心郅儿的翅膀不够丰满,会摔着!quot;

  沈郅点点头,quot;娘,郅儿答应了那个人,所以不能说。quot;

  quot;那是郅儿的小秘密,娘不会再问。quot;沈木兮神色哀伤,quot;郅儿总归是要长大的!quot;

  quot;娘今日帮我与少傅请假,是为何?quot;沈郅不解,瞧着阿落手中拎着的食盒,春秀提着一篮子的元宝蜡烛,小脸微微皱起,quot;娘是要去祭奠谁吗?quot;

  沈木兮点头,牵着沈郅的手出了城。

  今儿黍离特意交代了,让月归不许靠太近,只要人不跟丢便罢!出了城,往东边走是一片坟岗,今儿不是清明,所以没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

  quot;娘一早做了桂花糕,原来是……quot;沈郅定定的望着墓碑,上头没有名字,旁边的坟茔皆是蔓草丛生,唯这座坟除外,可见经常有人来这里祭扫。

  沈木兮将一碟桂花糕摆在坟前,quot;爹最喜欢吃的便是我做的桂花糕,女儿不孝,一去数年未能回来看您!可惜今年的桂花还早着,用的是去年的干桂花,香味兴许会差点,但口感差不离,依旧是爹喜欢的味儿。quot;

  quot;娘?quot;沈郅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眼阿落。

  阿落点点头。

  沈郅扑通跪地,冲着墓碑磕头,quot;外祖父,郅儿给您磕头。quot;

  这地儿还是阿落跟了夏问卿,才找到的。

  quot;今儿是你外祖父的生祭!quot;沈木兮忍着泪,冲着沈郅笑得酸涩,quot;他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你给他磕头,一定会很高兴。quot;

  quot;可为什么,外祖父的墓碑上没有名字?quot;沈郅环顾四周,所有的墓碑都刻有名字,有些被日晒雨淋,字迹已不是太清晰,但终究是有名字的,唯有他的外祖父……

  沈木兮没忍住,眼泪吧嗒落下,罪臣是不能有名字的。

  能有个全尸,已属不易。

  quot;娘别哭,郅儿不问就是!quot;沈郅慌了,赶紧伸手去擦母亲脸上的泪,可他越擦,娘哭得越厉害,到了最后,沈郅也跟着哭,母子二人在坟前抱头痛哭。

  沈木兮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哭过了。

  quot;沈大夫?quot;一声熟悉的低唤。

  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沈木兮骇然松开儿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夏问卿。不是说,他今日跟掌故告假,说是下午才会过来祭拜?

  正是因为如此,沈木兮才会一大早带着儿子过来,就是打算避开夏问卿。

  眼下撞个正着,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quot;沈大夫?quot;夏问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里拎着篮子,里头搁着元宝蜡烛。瞧着眼前的一幕,又是元宝蜡烛,又是桂花糕,又是抱头痛哭,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那一日。沈木兮站在永安茶楼街对面盯着看,夏问卿心里就隐隐生出了几分怪异,如今瞧着这一碟桂花糕,心里忽然明白了。

  陌生的皮囊里,藏着熟悉的心。兄妹两个,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足足盯了半晌。

  春秀手一抖,一串元宝落进了火堆里,风卷起灰烬,刹那间灰尘漫天。

  quot;沈大夫?quot;春秀低低的喊了声,quot;你们能不能,说句话?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是要看到什么时候?quot;

  夏问卿率先回过神来,看了看沈木兮。又瞧了瞧跪在坟前的沈郅,眼眶登时红了。抻着腿,夏问卿艰难的跪下来,quot;你叫什么名字?quot;

  quot;舅舅,我叫沈郅!quot;沈郅瞧了沈木兮一眼。

  家被抄,父亲被杀的时候,夏问卿没哭过;饶是被打断腿的时候,他也没掉过一滴泪,却被沈郅一声quot;舅舅quot;,叫得泪流满面。

  沈木兮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可沈郅懂得娘亲的心思。

  一声舅舅,叫得兴奋而又夹杂着感伤。

  quot;沈郅,真好!quot;夏问卿擦着泪,欢喜的望着沈郅。quot;真乖!quot;

  quot;舅舅,我给你磕个头!quot;沈郅磕头,quot;多谢舅舅这些年,替娘亲在外祖父坟前尽孝。quot;

  沈木兮捂着嘴,唇瓣都咬出血来,眼泪死命的往心里流。

  夏问卿连连点头,止不住流泪,quot;乖!乖!起来让舅舅看看,嗬,长这么高了,舅舅头一回见,没什么能送你的,改日舅舅一定给你补上。quot;

  quot;舅舅,郅儿什么都不缺!quot;沈郅红着眼摇头,quot;郅儿会好好读书,会像娘一样学好医术,帮舅舅治腿。quot;

  阿落不忍看这一幕,背过身去痛哭流涕。

  然则总有人,特别喜欢煞风景。

  月归冷然伫立,quot;站住!quot;

  早前在医馆,月归是见过钟瑶的,知道钟瑶武功不弱,岂敢让钟瑶靠近沈木兮,万一图谋不轨,岂非坏事!

  钟瑶站在树荫下,眉眼带笑的瞧着她,quot;你是离王府派来保护沈木兮的,左不过……薄云岫太小气,就让你一个人来守着,真是失算!quot;

  月归眸色陡沉,慌忙扭头望着坟茔方向,quot;你是在拖住我!quot;

  音落刹那,月归飞身而起。

  洛南琛慢悠悠的从树后走出,quot;沈大夫,别来无恙!quot;

  眸色骇然,沈木兮的第一反应赶紧护住沈郅。

  春秀拎着刀拦在最前面,quot;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沈大夫,你们先走,我殿后。quot;

  quot;他……quot;阿落呼吸急促,quot;洛南琛!春秀,你不是他对手,要小心!quot;

  quot;沈大夫,你那么害怕作甚?我若是真的要杀你,早前在医馆不就已经得手了吗?quot;洛南琛瞧着坟前的桂花糕,quot;哟,手艺不错!沈大夫心灵手巧,难怪离王殿下百般护着,你这还没进东都城,我们的明哨暗哨几乎都被端了个底朝天!真是了不得!quot;

  quot;你是什么人?quot;夏问卿冷问,quot;想干什么?quot;

  洛南琛抚过墓碑,quot;夏家这老东西死得可真是冤,无端端受了牵连,以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最后连尸体都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quot;

  顿了顿,洛南琛瞧了一眼夏问卿,quot;你是夏问卿……夏公子是吧?夏公子仪表堂堂,倒是可惜了这腿。你是不是没告诉沈大夫,当年夏礼安是被谁监斩的?!quot;

  夏问卿面色骤变,怒然直指,quot;你给我闭嘴!quot;

  洛南琛咧嘴一笑,目色幽冷而诡谲,quot;薄!云!岫!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