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蓝暗山
特战团从来没有特殊的标志表明这里是特战团。
但去过的人都见过，那个占了一座山的特殊管理区门口，是一颗堪比两层楼高的石头，上面用了已知的所有文字写了四个大字——前进不朽！
石头其实不是石头，若剥去它身上附着的外壳，就会发现那是一颗卫星残骸，以太人的卫星残骸。
人类联盟的星际战舰曾经报复性地朝着以太人的老巢开了一炮，那一炮摧毁了以太人最大的城市——蓝暗山，同时在摧毁蓝暗山前，就击落了以太人引以为傲的卫星‘天眸’，并且精确计算了卫星坠落的角度，恰好让它落在蓝暗山脚下，成了一颗无人问津的石头。
那一炮，摧垮了四大联邦星球里文明程度最高的以太人的信心。
这次事件，被好事者称为——丧钟礼炮，以祭奠那位五星舰长。
时隔四百年，没人能想象当年那一炮的威力有多么浩大，毕竟这等武器，也没了再用的机会。
不过人类高精尖的科技，因为当年的一炮彻底展露在这些外星人面前。
能一举击落卫星，顺势摧毁蓝暗山，又让卫星落在蓝暗山脚下，这是多么恐怖的计算下才能出现的结果。
那时候外星人才知道，如果不是示威，而是真正动粗的话，以太人根本没有活路。
时过境迁，陈枭走过那块石头时，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神最终落在最大的文字上。
华夏文。
谁知道，自己落水后地球上发生了多少事，让他在几千年后还能看见这种泪目的字符。
前进不朽！
这四个字又包含了多少人的奋斗呢。
走进蓝暗山，山下，建筑有序地排列着，一些陌生的面孔都在好奇地打量过来。那些人年纪不一，外貌不一，种族也不一样。
许多外星面孔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新来的？”
一个枯皮如铁的巨木人拦住陈枭，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是？”陈枭眯起眼睛。
雷宪低声道：“他是监区外放的犯人。”
说着，雷宪瞪向那巨木人道：“黑棘，今天想找事吗？”
巨木人笑声浑厚：“雷宪，你滚一边去！”
说着，他指了指胯下：“另外那个，钻过去，什么事都没有。不听话的话，天天弄你！”
雷宪沉着脸，对着陈枭道：“沉住气，你如果动手打了他，再被他反揍，特战团不会保你！他如果先动手，就是他犯忌，之后少不了挨电击。”
陈枭明白了。
下马威。
这枯皮如铁的巨木人，目的就是臊他的脸。
周围，一群巨木人走了过来，跟在名叫‘黑棘’的巨木人身后，挑衅地看着陈枭。
雷宪拽住陈枭胳膊，绕过他们。
身后，一阵嘘声传来。
陈枭不理解：“你们当时就这样受气过来的？”
雷宪扁了扁嘴：“不怕丢人，实话告诉你。这气谁受得了！当时进蓝暗山第一天，我、猪妹就和一帮监区的外星犯人起了冲突，然后……”
“然后？”
“然后我就长了记性。”雷宪脸颊一红，含糊了过去，“猪妹却不服气，天天去找茬，你也知道，外星人不会让着女人，尤其是巨木人，没有男女之分，那阵子猪妹真的变成猪妹了。”
“乔克和方驭呢？”
“俩人淡定的很，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带微笑，对挑衅充耳不闻。”
陈枭心中无奈。
这两年他渐渐清楚，特战团羁押的罪犯至少也是2级罪犯，个别的达到了3级。
这里很喜欢量化别人的战力，也喜欢量化别人的危险等级。
四大联邦中，有可能并且有能力出手伤害人命的人，危险等级是0.5。
1级罪犯，不仅具备这两个条件，而且有‘清户’的能力。
也就是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面对成年男人和女人，以及家里四位老年人进行正面搏杀，有能力将他们杀掉。
2级罪犯，就是‘杀街’了。
那是有意图、并且有能力面对一条街，并且将他们杀掉的人。
3级罪犯，是‘屠城’。
根据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在蓝暗山中，有几位具有屠城能力的犯人，几乎没有自由的资格，都在地下牢牢关押着。
至于4级，叫‘净国’，这种危险等级，已经可以单挑机甲了。蓝暗山历史上，只关过两个‘净国’级的危险人物。一个就是创立之初，以太人的太子蓝魇，一个则是名字至今保密的人类。
而5级罪犯，目前还没出现，那种级别被称作‘灭族’，能被定义成这个危险程度的角色，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不过特战团量化中却给出了这种级别的定义，想来……或许曾经的原生人类遇见过这种人物，谁知道呢。
被挑衅的小插曲随着二人进入了一处科技感的实验室后，被陈枭淡忘。
实验室里，实验人员扫描了二人的虹膜，又进行了常态遥感测试，将二人放行。
后门打开，是一个向下的楼梯。
楼梯两旁，似乎是故意露出的山体结构，还保持着原始的风貌。
那些山体结构上似乎是壁画，蓝盈盈的泛着微光。
“这是以太天人图。记载着以太人探索宇宙奥秘的过程。他们族中科技虽然不如人族，但是很久很久以前，摸索出了一套吸纳以太能量的办法，颇为神奇。”
陈枭因为见过蓝先生的缘故，又因为蓝先生曾经是滕林的看守者，了解了一些以太人的事。
在文明发展的历史上，总有许多岔路。
以太人走的和人类的侧重点不尽相同。
人类的方向是向外探索，这个过程被称作‘学习’。无论是远古时期效法天地自然，还是模拟五虫万怪，人类的探索方向都是‘集百家所长’的一个过程。
以太人的方向却是向内探索，这个过程被称作‘修炼’。很久以前，当某一个以太人能吸纳宇宙间的以太能量以后，这条路变成了他们一族中的‘正道’。
一代代之后，以太人的身体变得愈发脆弱，这种基因序列的改动，使得他们的精神非常的强大，在强大的精神下，人类联盟发现他们无论是冷兵器对战的手段还是现代科技的研究上，都已经研究到了‘入微’级。
如果再给以太人一千年时间，他们一定会变成I级文明，然后很有可能用极短的时间超越人类！
楼梯走到了底部，壁画也渐渐看不见了。
雷宪面前，另一个合金大门打开，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伴随着烟酒气和赶集才有大呼小叫。
完全原始的、模拟原生人类的酒馆出现在陈枭眼里。
陈枭瞪大眼睛。
无数次想象过特战团到底是什么样子，今日却被彻底颠覆了。
门口，一个举着木桶啤酒的胸毛大汉浑厚一笑：“前进不朽！这位是陈千圣吧？欢迎来到蓝暗山酒馆！”
乌烟瘴气，满地酒渍。
这门里，没一点现代的样子，而且还是土地，这群人和野人类似，蹲在木桩子、破石头上，吃着肉喝着酒抽着烟，头上是粗糙的铁质吊灯，照明设备居然是蜡烛和灯油。
一个夜岩人拎着雷宪就拽了进去，雷宪大声道：“大哥！哥！今天就算了，就算了啊……”
雷宪杀猪似的大叫起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恐怖的事。
陈枭也猝不及防被大汉搂入怀中，那胸毛扎着脸，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陈枭闻到一股让人窒息的汗臭，看到大汉举着木桶杯子塞入他的嘴里。
杯沿那酸臭的口水味让陈枭费了好大力才躲开，却发现自己下颌已经被对方捏住。
嘴巴张开，胸毛大汉一杯酒给陈枭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咕咚……
陈枭也想过反抗，可特么完全不是对手啊！
自己的力量自己是有数的，真打起来，来三五个成年人，他都放倒，再给他几年成长的时间，达到2级危险程度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是现在，却跟小鸡一样被大汉拎着。
一大杯酒喝完，陈枭酒气上涌，胸毛大汉洪钟似的笑着，拍着陈枭肩膀：“哈哈哈哈，滚吧！陈小子，听说你被外放了，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来特战团找我，老子是‘炮船’阚天关！”
晕晕乎乎地陈枭，走过蓝暗山酒馆，终于来到了山腹中的总部。
他红着脸蛋，看到总部靠着几个人，有些在抽烟聊天，有些在改造武器，桌子后面的，正是一个极其帅气的中年人，王玄陵。
“回来了？”
“呃……嗝。”
“被灌了多少酒，醉成这样？”王玄陵皱着眉。
外面，一个叼着粗大烟卷的夜岩人走了进来，拖着死狗一样的雷宪：“就一杯‘伽玛射线暴’，阚天关灌的。”
“哦，那居然没醉？酒量不错啊。”王玄陵调侃了一句，双手十指交叉，看着陈枭，“这周我值班，所以特战团目前的负责人是我。陈千圣，汇报任务吧。”
陈枭立即立正：“前进不朽！报告长官，任务已经初步完成，过程是这样的……”
陈枭把任务过程说了，自己失控时的表现也提了几句，重点却放在人类和以太人的混血女婴上。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没法隐瞒，遇到的秘辛也着重了汇报，算得上没有遗漏。
听了陈枭的汇报，王玄陵手腕上的星际通已经记录备案，然后起身道：“不错。接下来邵家的事会形成延伸任务，具体调查一下混血女婴是怎么诞生的，你就无须操心了。那三个以太人我会派人酌情审问，听你的意思他们也是无意卷入这件事的，冲你的面子，尽量不让他们上法庭好了。”
这种事还能讲面子？
陈枭打了个酒嗝，惊异之下还是依礼回道：“遵命，长官！”
王玄陵一笑：“任务汇报完了的话，就去随便转转吧。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你酒量有点大。”
陈枭摸不着头脑，不过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