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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千鸟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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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千鸟弄潮

  三日后…

  岳阳以北一千八百万里外,是一条连绵数万里的无名小山脉。

  由于地处荒凉,万里之内少有城乡。

  故,在过去的千百年来,这里都是一片山匪不进,良民不入的无人之地。

  却是难得的有一队人马经过…

  这队人马不少,约有四千,皆为白袍、银剑、踏雪马。远远看去,如一条延连半里的银蛇在盘山缓行…

  “御…”

  一匹骏马快步驱至队伍最中央的那座银白大辇旁。马上坐着的,是前几日在岳阳刺杀夏寻的那位长眉老道。

  他轻轻敲了几下大辇的窗门,恭敬地小声道:“天女?”

  片刻…

  “说…”

  窗没有打开,一道冰冷的女声,从辇中传出。

  “后方来信…岳阳药空,问天丹炉熄去八尊。附近县城的备货正在急调…”

  “有谁在出手?”

  冰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长眉老道说话。而老道却并未不悦,仍恭敬轻声回道:“目前只有问天和七星…其他人不见有动静”

  “李清风呢?”

  听到这个名字,长眉老道忍不住露出一丝狠色:“自我们走后,他便一直在观中入定…”

  “……”

  大辇隔了好一会才再次传出声音来:

  “知了”

  “……”

  老道微微点头示意,牵起缰绳就驱马退去。

  又是片刻…

  大辇的窗被人轻轻打开了。一只苍白的纤细小手从窗内伸出,一只拇指大的银鸟静静地站着手掌之上…

  “去吧”

  “瞬…”

  一声令下,只见银光一闪,手掌上的那只银鸟便已无影无踪。

  唯万丈云外留下浅浅白痕…

  午后

  岳阳,城西

  问天大山山脚道口前,停着辆满货的马车。一位身穿银白道袍,手执银龙拂尘的老道正站在道口旁。他神情似乎并不好。端庄的银冠压不住他稍有狼狈的碎。充满血丝的眼睛,遮不住满脸愁容。

  他看着山道上挡路的几十位问天儒生,用拂尘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命令道:

  “都楞着干嘛?都给我搬上去烧了…”

  “……”

  “额…”

  没人回话,也没人有所动作…

  几十号人一副极难为情的样子,就愣愣地站在那里,进退间有些犹豫…

  这人他们认识,叫李清风。是岳阳城纯阳观观主,也是他们阁主的至交好友。

  但,自三日前那场东雅街战后,却让得两院府关系将至了冰点…

  所以此时他们很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我来搬呀!”

  面对几十号傻愣人儿,心情来就不好的老道,火气顿时上来了!

  “这…”

  “这…李观主呀…您实在是难为我们了”

  一位年纪稍长的儒者,为难道。

  “那就让曹仁轩自己下来搬!”李清风大怒,拂尘指着山顶怒喝。

  “……”

  “把东西搬山上…”

  一道暖意拂山林,一道沉声山顶来。

  这时,那几十号挡路的人儿才松下一口气,转身对着山顶微微鞠躬。

  “是!”

  “哼!”

  李清风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迈起大步,便直径穿过挡道的儒生,往山顶走去。

  此时他确实很恼火,因为今日他心情真的很不好,还难得的舍下了往日高傲,厚脸皮前来送礼。而山顶那道声音却足足迟了半刻才响起,这明显是有意让他难堪,而为之…

  他走得很急,也走得极快…

  随意跨出一步,便就走出数十丈以外,身起脚落间没带走一抹尘土。

  “曹仁轩!你什么意思啊!”

  李清风离山顶还有百余丈,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指着曹阁主就斥喝道。

  曹阁主勉强提起些笑容:“你把自己卖了也就罢了,还差点把问天拖下水。这可不太好哦…”

  李清风大跨一步直接来到曹阁主跟前,拿着拂尘指着他鼻子,怒道:“你以为我想啊!她就个疯子!亲哥都能卖,把我卖了出奇吗?况且卖你的是余冠川,与我何干!”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疯子出山了。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我是纯阳,你是问天!这事情能说吗!”李清风怒道。

  “那你今儿,还来找我站队干嘛?”曹阁主语中略带玩味。

  “……”

  李清风有些尴尬,他缓缓放下拂尘。火气也渐渐消去,恢复了刚开始忧愁样:

  “宫里应该出变故了”

  “呵”

  曹阁主蔑笑:“谁都能看得出来…只是变化多大罢了”

  李清风眉宇逐渐陷下:“一个时辰前,天女向岳阳邻省这边散出千鸟…”

  “…”

  曹阁主闻言差异,疑惑急道:“你们的掌门令符怎么会在这个疯子手上!”

  “所以我怀疑宫里真出大问题了…”李清风道。

  “那你找我干嘛?你难道想请让我陪你上仙行找死?”曹阁主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李清风。

  “……”

  “我来找吕随风的…”李清风尴尬道。

  “呵…”曹阁主再次蔑笑:“那你的礼太小了,这一观子药就想让人家给你卖命?”

  李清风神色渐渐凝重:“那小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哎…”

  曹阁主轻叹摇头:“心脉尽断,遮天裂了大半。若不是靠着些天材地宝吊命,早就死翘翘了。”

  “难道,就连智师也无力回天?”李清风差异。

  “你当这是伤风湿毒啊?”曹阁主鄙视着,继续道:“没药谁也救不了…”

  “而你那观子药,也就是让他多撑几个呼吸罢了…亏你还想着当人情……”

  李清风被说得更尴尬了…

  “但,毕竟宫主怎么说也是他们师尊的太爷…怎么说七星身后那位也是纯阳一脉呀“

  “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当年是你们把人赶出来的,现在又求回去…”

  曹阁主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片,递出:

  “呐…”

  “他们在二楼,你自己去吧…我还得守着”

  “恩…”

  李清风一点也不客气,拿过竹片,转身就走…

  “诶…”阁主急忙喝住。

  “又怎么了?”李清风不耐,转头问。

  “反正你都叛了,把千鸟告诉我也无妨吧?”

  “……”

  “烧!”

  “八十城领命,唯岳阳拒”

  “嘶…!”

  曹阁主顿时深吸一口凉气!

  “这变故可就大了…”

  “……”

  其实不怪曹阁主两度闻鸟失色。

  只因,此鸟非凡物。

  东土之内,仅存四羽。一羽在北莽关,一羽在京都,一羽在纯阳。

  还有一羽已经消失二十载…

  此鸟如其名,一鸟化千形,瞬息万万里。

  是两军交战时,用于传令的镇军重器。见鸟如受命,鸟出千军动。

  故此,古往今来,无论哪一方势力的千鸟,从来都由主帅掌管。

  而今天,纯阳的那羽千鸟却是从悠然手中散出了,传的又是战令。

  这便不得不让人往极坏处去遐想了……

  瀛水盈盈,长风淅淅

  岳阳以西,沿瀛水上游七千里。有一座小城,名三水。

  城不大,就千里。没什么名人古迹,却很繁华。因为这里是瀛水、渭水、泗水三条大江河的交汇处。

  八方商贾云集于此,四面商货来来往往。

  “怎么就这么点?”

  今日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包括夏侯。他脸如苦瓜,皱成结疤。正站在河岸边上,看着眼前十几辆马车。

  马车都没装满,有几辆更是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包裹堆放。

  “有本地人在和我们抢货,半城的药铺在我们去之前就已经空了…”

  一位卸货中的七星弟子,抹了把汗渍,说道。

  夏侯脸色一狠:“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另一位年龄稍大的七星弟子,从船舱走出:“据说是本地几个道院的杂碎,应该和三水纯阳脱不了干系…”

  “混蛋”夏侯的狠色似要杀人…

  “打?”

  船舱出来的的七星弟子,走到夏侯身旁,低声问道。

  “……”

  夏侯沉默无言,握拳的双手青筋暴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快要暴走了…

  “……”

  随着船舱货物越积越多…

  货船的水位逐渐上升…

  忙活完的七星弟子,66续续地坐在船板上歇息…

  河岸上只剩下两人…

  “师兄时间不早了…”一旁的七星弟子提醒道。

  “呼…”

  沉默许久的夏侯,重重吐出一口气后,一声不吭,直径上船。

  “……”

  跟在夏侯身旁的那位七星弟子,很是诧异…

  自三日前,岳阳药空以后,七星、问天便散出了大量弟子,去临近城镇收药。

  夏侯负责的正是三水城的药货。

  而今日,要来救命的药货被人抢光了,这位向来睚眦必报、从不吃亏的痞子师兄,居然破天荒地忍下了这口气。

  这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商船北来又北去,迎风起航如箭归…

  三水城外,以南百里。

  有一座道观,也名纯阳。

  但和岳阳的那间相比,这里则显得简陋了许多。方圆占地也就是一里不足,稀疏地坐落着几间宫阙,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广场。

  广场之上,四五辆装货的马车,正有序地从院门前后驱来。

  “哒哒…”

  一位瘦弱的蓝衣小道,急急忙忙地穿过马车,跑入不远处的一座道殿。

  道殿也很简陋,布局很岳阳那间纯阳道观很相似。也在中位放着三尊三清神像,祭着些香火、纸钱。

  “师傅…”

  “他们没动手,卸货装船后就走了…我们追吗?”

  小道气喘吁吁地跑到神像前,朝着正在跪拜的银跑老道,急道。

  老道很淡然,不急不缓地把跪拜礼做完了,才站起身来,取过三根大香点燃,感叹道:

  “一脉同门,自相残杀,这又是何苦呢…”

  小道有些糊涂,问道:“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点燃的大香,被老道恭敬地插入鼎中。双手合十,闭眼慢道:“道者拜三清,冠修尊纯阳。”

  “既然掌门千鸟令,无论真假,这事情都得做了…”

  老道稍稍睁眼。

  “去烧了吧…”

  “……”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