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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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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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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对一脸疑惑的村民解释道:“这个哥哥可好了,我在姥姥家的时候,他在路上遇着我,听说我们农村孩子没吃过奶糖,就把自己的奶糖拿出来,分给我吃。”

  “哟,这后生可真不错。别说孩子,咱们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奶糖呢。程老师,你赶紧再分分。”有农村笑了起来,半开着玩笑,半想着万一这小伙子真傻呢。

  大青子哭笑不得,“我不是,我是……”

  “程老师是做好事不留名,对不对。”叶悠悠接的很快。

  大青子目瞪口呆,这小丫头真是农村孩子吗?这也太溜了吧,简直比自己还溜。

  “对。”花妮大声附和。

  “上课上课。”大青子无奈之下,只好摸出课本。这可是个好差事,算工分的,比去挑淤泥强多了。先把课上了,再找这个小妮子算帐。

  大青子也是照本宣科,他又没胡美丽那张脸,气氛还不如昨天。

  匆匆下了课,大青子就找上了叶悠悠,“这丫头,你当这事完了?”

  “不然呢,你打算咋样,去跟村支书说,你拿十一颗奶糖买我姥姥家的鸡吗?投机倒把是犯法的懂不懂。”叶悠悠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你去啊,你敢去我就敢说。

  大青子当时就呆了,“嘿,你这丫头,我还真是,真是……”

  “认栽吧大青子。”有人推着自行车过来,这人叶悠悠也见过,是上回推着自行车接过辛墨浓的那个知青。

  “夏国安你听听,这是啥话,我啥时候说过买了,我那是换,换懂不懂。”大青子暴跳如雷,可惜,叶悠悠不为所动。

  “小妹妹,你别怕,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赶紧回去吧。”

  夏国家看到叶悠悠冲他眨了一下右眼,叶悠悠秒懂,这是让他保密呢。看样子,当天辛墨浓进城,真是有事要办,而且还是需要瞒着别人的事。

  “两位老师再见。”叶悠悠见好就收。

  花妮拉着她,一直走出老远,才冲她竖大拇指,“你刚才可真厉害,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又让她一会儿去自己家,“我爷回来了,好像还挺高兴,让你来家里玩呢。”

  叶悠悠去了花妮家,花妮的姐姐迎出来,满脸都是笑意,“二妞来了呀,读书辛苦了吧,我去给你们冲点糖水。”

  花妮咂咂舌,“可不得了,我姐啥时候对我这么好过。”

  叶悠悠偷笑,进屋里,花妮爷爷和花妮妈都在里头等着呢。见了叶悠悠,花妮妈就开了口,“乖孩子,快来给婶子看看,这回的事,可亏了有你报信。”

  “成了?”花妮眼睛都亮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打听了两天,可算是摸着底也弄明白了咋回事,明天让村里开个证明再带上户口就能去报名。能不能上,还得看考试。就是不知道会考啥,想准备也不知道从哪儿准备起。”

  这是探叶悠悠的口风,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叶悠悠一摊手,“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不过基本的语文算术总是要考的吧,还有语录,肯定也得背一背。包括为什么想当工人,思想觉悟啥的,我觉得肯定会考。”

  这纯粹是叶悠悠从小到大考出来的经验,其实任何一个八十年代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张嘴就能来。谁不是从题海中趟过来,卷山中爬出来的,别的不会,揣摩一下出题人的想法还不会吗?

  花妮爷爷眼睛一亮,问端着糖水来的孙女,“听到没有,明天报上名了,就回来好好准备。”

  “诶。”花妮的姐姐大名叫叶东方,名字还是她的老师取的,从此再也不许别人叫她以前的小名,家里人也不行,谁叫跟谁翻脸。

  两杯红糖水,叶悠悠和花妮一人端着一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特别是花妮,看表情就知道美的不行。

  “二妞啊,以后家里有啥事,就来找爷爷,爷爷给你作主。”花妮爷爷是村里仅次于村支书的权威人士,他这一句话,就是给了叶悠悠一个主心骨。叶家老太太来找她麻烦的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谢谢爷爷。”叶悠悠喝完糖水告辞,叶东方送她到门口,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油纸包。

  “二妞啊,花妮说你念书特别快,一遍就能记得下来,你可千万别浪费这样的天赋,好好读书。”

  “我会的,谢谢东方姐。”叶悠悠知道叶东方会跟她说话,可是没想到,她说的是这样的话。可能,当她触手到了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时候,才现,知识原来这么重要。

  抱着油纸包回去,不用低头就能闻到怀里油纸包传出来的香味。

  “去听课怎么还拿了东西回来?”柳满红看她抱着东西,不由打趣她。

  “是好东西。”叶悠悠去厨房拿了一只碗,打开油纸包才现是江米条,又用油纸包了一半,去叩花妮的窗子。

  花妮探出头来,叶悠悠递了半包江米条给她,小声道:“遵守承诺的来了。”

  “我就吃一块,剩下的还给你。”花妮看到江米条,咽了咽口水,不争气的没忍住。心想,她就吃一块,尝尝味就行。

  叶悠悠“扑哧”一笑,“你收着,我们明天一块吃。”

  “好勒。”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花妮欣然收下。

  剩下半碗江米条,叶悠悠端到院子里,柳满红已经在问了,“跟花妮玩啥呢,过家家呢。”

  “快吃。”叶悠悠把江米条放到院子里的大石头上,这块天然的石头,是叶贵从山里和柳满红两个人搬回来的,现在是他们家的桌子。

  “呀,这哪儿来的呀。”柳满红吃了一惊,这种点心,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才能见到一点点。都是拿来走礼的,最多分到一根二根尝尝味。

  “你们就别管哪儿来的,反正是别人送的,吃吧。”叶悠悠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事,省得解释不明白,还得给隔壁家招祸。

  “今天建国回来了,要不你给你哥端点过去。”叶贵看了一眼,却没伸手。

  “妈,你多吃一点,你不吃我可全吃了,反正一根也不留到明天。”叶悠悠直接动手,往柳满红嘴里塞,根本没搭叶贵这一茬儿。

  柳满红吓得双手接住,赶紧嚼吧完了,嗔了自个闺女一眼,“这孩子,哪是过日子的样儿,一次吃光哪行,留点明天慢慢吃。”

  “不留,留到明天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借出去,我的东西,喂猪喂狗也不给别人。”

  叶悠悠这么一说,柳满红横了叶贵一眼,也狠了心,“吃,甩开腮帮子吃。”

  根本用不着甩开腮帮子,母女俩很快就把半碗江米条吃了个干净。柳满红还倒了点水,把碗里掉的点糖渣给喝了。

  叶贵没伸手,也没说话,心里却在叹气。

  柳满红打了一个饱嗝,满足的直叹气,“自从嫁到叶家,我就没打过一个饱嗝,还是我闺女厉害。”

  说完了还嫌不够,又瞪着叶贵,“建国回来咋地,他来看过你这个二叔,还是来看过一眼他二婶。你指望侄儿养老,我不指望,我就指望我闺女,我闺女比谁都靠得住。”

  “建国的学校停课了,家里要给他找工作,到处都需要用钱。你说咱们也没啥能帮上忙的,要不然把铁锅卖了,早点把钱还上?”

  叶贵心虚的看了一眼柳满红,光今天一天,老太太已经找了他三回了,口口声声让他还钱。三儿媳妇的事,也许老太太就是那么一时热,但是大孙子的事,她可是真正搁在了心里的。

  “这锅是姥姥花钱买的,谁也不许卖。谁敢动,别怪我翻脸,到时候会生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叶悠悠看了一眼叶贵。

  不等叶贵说话,就听到叶家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叶悠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分赃不均。

  一个是三儿媳妇要花五十块走动工作,一个是大孙子的工作没有着落。老太太手上就那么几个钱,人人都想占,可不得打成狗头。

  叶贵急的团团转,一副想去劝架又不敢的样子。

  叶悠悠恨不得抓把瓜子出来,再切瓣西瓜,翘着腿好看戏。

  倒是柳满红,摇摇头一脸冷笑,“赶紧洗了睡,不关我们的事。”

  叶家的场面,真和叶悠悠想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知道大孙子学校停了课,就心疼的不得了,大孙子不肯回来种地,说要上城里找工作。老太太是举双手赞成,她哪儿舍得大孙子回来种地啊,那可不是他这样的文化人干的。

  可问题是,大孙子一开口就要三百块,说是有同学能帮忙找工作,而且是供销社的正式工。这样的好工作,谁听了不动心,人家说了,只面向同学,先到先得。

  “晚一步工作就没了,你们咋想的,三百块能去供销社,这是多大的好事。”叶建国急的转转团,听了消息就跑回来筹钱来了。

  叶茂瞪了一眼金翠,对花妮爷爷赔笑道:“这不是一下子急眼了吗?实在这孩子太糟践东西,现在不教训,以后可怎么得了。”

  “那有什么以后,二妞归我,不与你们叶家相干。”柳满红当时就截了叶茂的话头,她死也不会留下女儿的。

  “不行,二妞是我们老叶家的种,怎么可能让你带走。”老太太一听,立刻急了。

  他们在家商量了很久,会跑过来找麻烦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就是觊觎他们家的那口新锅。

  另一个就是留下叶二妞,不许她跟柳满红走。

  “之前恨不得饿死她,现在倒是说的好听,什么叶家的种。不就是想留着替你们挣工分,过几年再卖了她换彩礼吗?”柳满红再清楚不过叶家的打算,紧紧搂着女儿,当面直斥老太太的谎言。

  “孩子跟着爹,天经地义,谁知道你以后嫁人要嫁到什么地方,把我们家孩子改姓怎么办。想离婚就把孩子留下,不然就别想离婚。”老太太蛮横道。

  “我要跟着我妈走,绝不会留在叶家。”叶悠悠抱着柳满红的腰,坚定的看着叶家人。

  “你说跟谁走就跟谁走?美得你的,这是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金翠终于逮着机会,狠狠刺了一通叶悠悠。

  “现在说这些干啥,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你们要闹,明天一早去找妇女主任,去找支书,去闹个明白。”

  到底是家事,花妮爷爷有些事也不好开口,看到他们越说越没边,这才打断。

  “行,我是给你面子,咱们走。”老头儿招呼一声,全家人都走了。

  只有叶贵留下来了,手足无措的呆在院子里。

  花妮爷爷看着叶贵,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叶贵被柳满红拦到了屋外头,“明天咱们就离婚了,再睡一张床上不合适。”

  说着拉着女儿进屋,把门反锁住了。

  “闺女,咱们明天跑吧,先躲到你姥姥家去。”柳满红被叶家吓怕了,如果他们死活不放手,非要留下女儿怎么办。

  虽然是新社会,但思想是不可能一下子转变过来的。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孩子的父亲天然的就该有孩子的抚养权,女人可以离婚,但是不能带走孩子。

  柳满红害怕了,本能的就想逃走。

  带着女儿,逃得远远的。

  “别怕,我又不是不会说话的婴儿,政府的同志,也要考虑我的意愿。逃走有什么用,最后被找到,只会更加被动。”

  叶悠悠的话总算安慰了不安的柳满红,这一天实在太累了,母女俩很快进入了梦乡。

  就在屋子外头坐了一个晚上的叶贵,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面有菜色,蔫的不行。

  “走吧,去离婚。”柳满红想,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很心疼他。可是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可笑,人家亲娘都不心疼,她有什么可心疼的。

  “满红,你不能再想想吗?”叶贵低着头,弯着腰,一副可怜样。

  “想什么,想着怎么被你们全家人欺负吗?昨天他们要打我女儿的时候,你在哪儿?他们要打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只知道用嘴说,不离不离,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诉我,你和你们全家人是一样的,一样恶心。”

  叶悠悠恨不得为柳满红拍巴掌,说的太好了。嘴里说一万遍,也不如实际上的一次行动。

  叶贵又不吭声了,站在原地不动。

  叶悠悠一指柳满红脸上的伤,“妈妈,那就直接去治安大队吧。等脸上的伤好了,再去也迟了。”

  叶贵这才抬起头,无奈道:“满红,你非要做得这么绝情吗?”

  “是。”柳满红一点也不想解释了,既然说不通,那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叶家的人也起了,吵吵嚷嚷的,就连叶祥也被叫回了家。

  至于叶建国,从昨天拿到钱,就去镇上了,还没有回来。

  叶祥看着二嫂狼狈的模样,眼神里,是无法掩遮的鄙夷和厌恶。他明明是个文化人,为什么要被迫和这些粗鄙的人生活在一起,成为一家人呢,真是叫人沮丧。

  村支书看到叶家的一大家子,头又开始痛了。

  周琴翘起脚,“都不用挣工分呀,你们不挣我也得挣,咋没完没了了呢。”

  “支书,给咱开个证明吧,我和叶贵现在就去镇上。”柳满红的手牢牢牵着女儿,不敢有片刻放松。

  “不行,离婚可以,得把娃留下。支书,你评评理,有没有女人离婚还带走娃的。”

  老太太昨天经过大儿媳妇的提醒,现自己错了,怎么能不要叶二妞呢。

  她都十五岁了,下地可以挣半个工分,过不了几年就能嫁人,还能收一大注彩礼。

  老太太猜测柳满红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非要带着孩子走的,他们可不会让柳满红的阴谋得逞。二妞是他们叶家养大的,彩礼钱就得归叶家。

  村支书看了一眼旺婶子,这可是她妇女主任的工作。

  周琴谁也没看,直接问叶悠悠,“二妞,你说,你想跟着谁。”

  “我跟我妈。”叶悠悠回答的异常响亮。

  “娃说的咋能算,谁知道她给娃灌了啥迷汤。”老太太不依。

  叶祥人虽然在,却不怎么想搭理这码子事。二哥二嫂离婚,在他看来,不管离得成还是离不成,和他都没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那他为什么要管。

  “老太太,夫妻俩的事,你们家要咋劝咋说,就在家说个够。到了咱们这个屋,关系到他们一家三口的事,别人插不上话,你们赶紧回去,他们一家留下就行了。”

  周琴算是看出来了,柳满红是铁了心,二妞是巴不得爹妈离婚,叶贵虽然不情不愿,但除了嘴上说说,一分钱行动也没有。

  要是再把叶家人搅进来,这事只会越搅越麻烦。她就是再想和稀泥,劝和不劝离,无奈叶家人不识相,说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在坚定人家柳满红离婚的态度。

  村支书松了口气,可不是吗?离婚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们还分家出来单过了,公婆妯娌大伯小叔子的,都跟来干什么。

  “周琴同志说的对,你们今天的工分不挣了,三天两头请假,年底分猪肉还想有份呢?”村支书都了话,叶家人只好讪讪的,狠狠瞪了柳满红一眼,跺脚出去了。

  老太太却还有主意,“男人去上工,我跟翠儿一会儿去镇里头跟政府里的同志说说,不能让娃跟着她走。”

  “人家政府里的同志能听你的。”老头儿嗤之以鼻。

  “你看着吧,一准能听咱们的。”老太太信心十足。

  老头儿和小儿子一块下了地,老太婆要折腾就随她折腾去,这孩子能留下来最好,留不下来也没啥。反正是个女儿,又不能传宗接代,他才不在乎。

  周琴见叶家人都出去了,她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想好了,我可开证明了。这要是去打了离婚,冲老太太这态度,你也知道,没有后悔药吃。”

  离婚对于女人来说最为吃亏,叶家村祖辈多少代,几百年传下来,也没听说有人离婚的。柳满红这也是算是开了先河,周琴拿着笔的手,都觉得沉甸甸的。

  “开吧,离。”柳满红态度坚决,叶贵只要说不离,柳满红就说去治安大队,他也就不吭声了。

  周琴开了证明,村支书眼见劝不住,也给盖了章。

  “村子里有驴车,叫叶贵赶着车去。”村支书看柳满红的脸,叹了口气,经过一个晚上她的脸越是不能看了。肿涨的象个面馒头,皮下的青紫都泛上来,看着狰狞恐怖极了。

  柳满红原本是个有点好面子的人,若是以前脸伤成这样,肯定会躲羞,不好意思给人看。

  如今却想开了,她要离婚这个伤就是最好的武器。若不是看着她脸上的伤,周琴也好,村支书也好,不会象现在这么好说话。

  叶贵更没法子被她用治安大队拿捏住,不得不离婚。不趁热打铁,她哪里离得了婚。

  不离婚,她能跟叶贵耗一辈子,可是女儿还小,她还有希望过更好的生活,难道也要呆在叶家的粪坑里耗?

  更何况,女儿的话把她吓坏了,如果不离婚,女儿宁愿过继出去都不留在叶家。那她这些年的忍耐是为了什么,完全失去了意义。

  叶贵赶着驴车出去,老太太和金翠立刻扒上去,要跟着一起去镇里。

  “你还就别看贵子的面,不用给我脸,说,继续说。你家大妞就是精贵人,我家二妞就是赔钱货。叶贵,你自己说,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满红她爹的。没分家呢,你大哥家的闺女咋就不是赔钱货,你闺女咋就是赔钱货,你大哥家的闺女咋就能上学,你闺女咋就不能上学。你大哥家的闺女就是以后要当工人的,你闺女就是活该配给大傻子的。”

  王桂花瞪着叶贵,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觉得糟心,即没本事又愚孝。她倒是宁愿女婿能跟她争上几句,也比不吭声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