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改变
“砰……”
陡然间，枪声响起。
林易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已然站在了一间灰暗古典的卧室内，右手紧紧握着一把重手枪，枪口冒烟。一名男子站在他眼前，胸口被子弹贯穿，潺潺地留着鲜血。
男子神色复杂地望向林易，伸出左手，按在林易的胸口上，接着放下。
林易一愣，他这才看清男子的面貌——刀削般的面孔轮廓，昔日坚毅的眼神，以及几乎是象征性的疤痕，从左额划至嘴角右侧……啊……居然是他……
“林易——”
男子开口，念出了林易的名字，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宛如机械，冰冷得让林易认不出他。
“你是谁……你不是他……”
林易退后一步，作出戒备的姿势，想要拔出自己那把重手枪……不对……自己的枪，不是早就拔出来了么？
但——
“你想要这个？”
男子轻轻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他握着一把枪，一把重手枪，一把就在数秒前还被林易握着的重手枪。
林易皱起眉头。
“那是我的枪……”
“是我的枪。”
男子冰冷的声音如钢锥刺进林易的胸膛。
“！”
鲜血滴落在木质地板上，林易的胸口被开了一个洞，看上去就像被子弹打中一样。
仿佛想起了什么，林易不顾伤势，惊恐地抬起头，不知怎的，男子的胸口已经完好如初，枪伤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你抢走我的……这是我的……你早就应该死了！”
“——啊！”
林易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什么枪伤，刚才的场景完全是一场梦。
但那也是现实。
虽然早已成为了过去，但那场梦也确实是现实，过去的伤口，轻易地撕裂了林易的胸膛，狞笑着想要把他的心脏捏爆，喝光他的血液，踩烂他的头颅，毁灭他的灵魂。
“死在那里的，应该是我才对……应该是我……所以——留下来的不是我——我只是他的代替品？”
人之所以前进着，是因为有未来，原地踏步的，终究会被淘汰，失去了梦想，跟失去了自我没什么区别，继承了他人梦想的自己，真的还是自己吗？
阻止战争……
林易闭上双眼，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之后，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我还是我，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绝不容许有人践踏！哪怕是你——”
“张离风。”
“嗯？有什么事吗？”
在蒂莉的卧室里，软软趴在床边小柜上的黑猫，突然抬头叫了少年一声，后者回头，不知这只会说人话的猫叫自己做干什么。
黑猫眯了眯眼睛，从小柜上一跃，跳在酣睡中的小女孩头旁，边凝视着她，边问。
“你打算做什么？”
“不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们异端内的暗潮，我又不是不知道。”
黑猫嘲讽地说道。
“不要以为我准备做睁眼瞎，我可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对蒂莉不利的人、或事，我都绝不会允许。”
“所以你要离开？”
闻言，黑猫冷静地点了点头。
“再留在这里，只会对蒂莉有害，不过，她似乎很喜欢你的样子……”
“旦达还没回来。”
张离风突然提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想要看一眼窗外，但因为血族怕阳光的关系，窗户被窗帘给遮掩住了。
黑猫沉默不语。
张离风继续说了下去。
“你似乎认为，我想要利用蒂莉的身份，继而跟基瓦莫斯交涉，但你错了，我从没有利用过蒂莉的想法。”
“但你还是变了。”
“我是变了，又怎么了？”
“以前的你不会想那些事情。你很聪明，但很少会主动思考一些问题，而是把这份工作交给了林易，但现在的你不一样，跟以前完全不同，是因为你不再信任林易了？”
张离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笑了笑。
“怎么可能。”
“……”
黑猫无言地看着张离风，这个少年把门打开，没再说些什么，踏出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
……
“靠，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见佩尔跟旦达回来了，坐在树荫下休息的罗格和奥苏走上前去，异口同声地喊道，当然也注意到了佩尔那条无力垂下的手臂。
“咦？你怎么断了一条手臂？”
“咦？你怎么只断一条手臂？”
两人再次同时说话，可话里的内容却又完全不同了，奥苏对佩尔手臂断了感到吃惊，而罗格却对佩尔只断一条手臂感到吃惊……
“喂，罗格，你个混蛋也太没良心了吧！我可是照着你给的办法飞过去的啊！！！”
“嘛嘛，别这么说，你之前还不是自信满满地说‘老子跟你这种飞一次就断两条手臂的家伙不一样’么？嘿嘿，确实不一样，不过还是断了一条……”
见罗格这么说道，佩尔不屑地撇了撇嘴。
“总要比两条手臂一起断的废物要好，旦达队长，帮我治疗一下吧。”
趁着两人说话的期间，旦达已经坐在了草地上休息，见佩尔搭话，旦达摆了摆手，颇感无力地回答道。
“先让我休息一下，等我恢复了再说”
“呃，要休息多少时间？”
“十天。”
“什么！？！！！！！！！！！”
佩尔抱头哀嚎，旦达看着，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其实他现在就可以给佩尔治疗的，没那么做的原因……旦达自己也不知道。
【我也改变了……很细微，很不起眼，但是……真的改变了……】
罗格嘲笑着佩尔，佩尔开口回击，奥苏很没形象地坐在草地上，把坏掉的巨斧丢在一边，看着两人打闹。
看着这三人，旦达感觉很轻松，战斗的疲惫一扫而空，心底的灰暗，对人类的不屑，似乎已经淡去了。
就在这时，三人的武器内部同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既然旦达回来了，那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展开了。”
在武器里隐藏着的通讯器另一头，林易淡然地坐在办公椅上，如是说道。
“让我们把敌人击溃吧，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