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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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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邂逅从前

  
  刘彻自登基以来,便立志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他雄心壮志,广纳了天下能人志士为他效命。这主父偃便是其中之一。而今天,他手上的这份奏折,正是主父偃所写。他即位多年,幼年当政时诸侯外戚的干涉依旧让他记忆犹新。所以,他立志要削弱汉初分封的诸侯国势力,加强监察制度。而主父偃,便是他实现这一目标所选定的辅臣之一。
  主父偃是临淄人,幼时便学得纵横术。然齐地多儒,他那一套自然吃不开,混了几十年,都毫无名堂。他家里又穷,借贷无门之下,他只好北走燕赵,看看有没有机会,却仍不见任用,窘迫日甚。最后,他索性直接找到天子讨饭。这时,已年过半百的主父偃才走到了刘彻的面前。
  刘彻用人,多不拘一格。只要有可取之处,便会纳入朝廷。而主父偃的纵横之术,正合他的心意。只看他手上“推恩令”的雏形,主父偃的才干便可见一斑了。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实现他“削藩”的打算。
  正是因为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刘彻才会一拿到这份奏折,便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他手持奏折,神情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杨得意出声提醒的时候。
  “陛下,时间已经不早了,陛下明日还有早朝,不如先安置了吧。”杨得意第三次替刘彻续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什么时辰了?”刘彻端起桌旁的茶杯,问道。
  “回陛下,已经三更天了,陛下要去哪个宫里休息呢?”
  “去椒房殿吧。”刘彻想起今日卫长跟他说的那些话,想着自己这些天来的确实也有些冷落了卫子夫了,便让杨得意派了人去椒房殿传话,他今晚在椒房殿休憩。
  刘彻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在书桌一旁,这才起身出了宣室殿。杨得意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刚走出宣室,一阵寒风扑面,刘彻便觉的有些寒冷,微微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刘彻远远的看见椒房殿就在眼前,却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脚下直接转了方向,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杨得意跟在刘彻身后,见他忽然停下了,又忽然改了方向,心中虽然诧异,却也不敢开口相问的。只得替卫子夫叹了口气,自己仍小心的跟在刘彻身边伺候着。
  刘彻无意识的走着,原是想吹吹风清醒一下的,可谁知心里的悸闷之感却不减反增。于是,刘彻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越来越快了。直到杨得意忽然提醒道:“陛下,再往前就是长门宫了。”
  刘彻闻言,忽的驻足,可不是,不只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长门宫来了。他摇摇头,正准备转身,却忽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呼不要。那声音,似曾相识在他的记忆中。于是,他循着声音,一步步走去。直到,他眼前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刘彻疑惑的看着那个蜷缩在假山下面的身影,准备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却被杨得意及时制止住了:“陛下,这人出现的离奇,不如奴婢去叫了侍卫过来再说吧。”
  说实话,大半夜的看见一个浑身白色的身影,杨得意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在他看来,那不是鬼魂就是刺客。只是,说是刺客的话也太不像了。再加上方才听到的声音,倒是更像鬼魂一些。思及此,杨得意更是觉得周身都生出了一股子寒意来。
  “区区一个女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去将她叫过来。”可惜,刘彻并没有同意杨得意的说法,反而,直接让杨得意上前叫人了。
  这……杨得意虽然心里害怕,但终究不敢违逆刘彻的话,只得yao紧牙关往前走了几步,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到底,杨得意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惧意的,所以,他并不敢大声的去呵斥。
  白衣女子显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了,只是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是将身子往里缩了缩,似乎要将所有的外物都与自己隔离开来一般。。直到听到杨得意的问话时,她才微微转过头往后面看去。
  “阿娇?”刘彻不敢置信的看着转过来的容颜。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会是陈阿娇。就连他身旁的杨得意,也陪陈阿娇吓了一跳:陈娘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刘彻的一声“阿娇”,让浑浑噩噩的慕容娇忽的转醒过来。她一瞬不转的望着刘彻。此刻的她,仿佛是置身汪洋大海之中,难主沉浮。而刘彻,就恰似那一叶扁舟。似乎,只有他可以救赎自己。
  刘彻,是刘彻。
  慕容娇先被噩梦惊吓,又遇到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寒风中待了这么久,直觉得头昏脑胀,心神恍惚。而这会儿看见刘彻,却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心安来。好像他来了,便会没事了一般。
  “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彻皱眉,看向依旧蹲在地上的慕容娇。
  慕容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唤道:“刘彻。”这若是在往日的话,慕容娇是绝不会这么叫刘彻的。最起码,不是以现在这副容颜。但是此刻的慕容娇,却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呢。
  她的称呼,让刘彻的眉头,一蹙一弛的,许久,他才再次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娇看着刘彻,努力的消化着他的话,却仍旧,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眨眨眼,不再去想,准备先站起来再说。可是,她忘了自己蹲了很久的事了,才刚一站起来,就觉小腿一麻,几乎要摔倒了。
  好在杨得意就站在离她不远处,忙过来扶住她摇摆的身躯,口内说道:“娘娘小心。”
  “我没事了,谢谢。”慕容娇扶着杨得意的手站了一会儿,直到觉得腿不再那么麻了,便放开他的手,跟他道了声谢谢。
  “奴婢不敢。”慕容娇的一声谢谢,几乎不曾让杨得意吓得跳了起来。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昔日的陈皇后,竟然跟他区区一个太监说谢谢?
  而这时,刘彻已经走到了离慕容娇三步远的地方,正好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到耳里,当下嗤笑道:“阿娇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彬彬有礼了?”
  慕容娇抬头,看着刘彻嘴角讽刺的笑容,心中腾起一股火气来,当下冷声道:“人总是会变的,很稀奇吗!”
  “哦,那阿娇可以告诉朕你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刘彻也不恼,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想起了自己先前的问题。
  “我……”慕容娇被问到了。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能给他一个答案呢。
  “嗯?”
  “我只是随便走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没奈何,慕容娇只好照实说了。虽然,这实话显得有些难以让人信服。尤其,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果然,刘彻听了慕容娇的话,根本一个字都不信。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就能走到他面前来了?显然的,刘彻忘了,自己会到这里来,也是临时起意的,慕容娇又怎么可能会事先知道,并安排这么一场偶遇呢。
  不得不说,这人和人之间,有时候还真是有所谓的缘分存在的。不然,今夜的这一幕又作何解释呢?
  “我,我真的只是随便出来走走而已的。”慕容娇见刘彻一直不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了起来,便鼓着勇气将方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刘彻听了,刚准备问她为什么随便走走就会走出了长门宫的。他记得自己的圣旨上可是说的分明的——废后,终生不得出长门半步。但是,他刚要开口,却忽然发现,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熟悉。
  他仔细的想了想,这才猛地忆起来,这里,是他幼时跟陈阿娇经常来玩的地方。难怪,竟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了。思及此,刘彻再次看向慕容娇。这才发现,她穿的很少。在夜风中,更是显得单薄纤弱。
  “怎么穿的这么少?”下意识的,略带嗔责的话语tuo口而出,连刘彻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慕容娇也被刘彻的话震惊了。她再想不到,他竟然还会关心她。慕容娇只觉心中一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破土而出。她对上刘彻略带关切的眼神,朱唇轻启:“彻儿……”下一刻,她已经扑到了刘彻的怀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阿娇?”面对慕容娇突来的举动,刘彻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当他感受到慕容娇身上不正常的温度时,终于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彻儿,你终于来了。”她在这里躲了好久,可他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阿娇?”刘彻看着此刻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慕容娇,他忽然觉得,那个他所熟悉的阿娇又回来了。他还记得,很久的以前,又一次,他也是像这样子出现在阿娇的面前,也是在同样的地方。阿娇笑着跑进他的怀里的情形。跟眼下,如出一辙。
  “彻儿,阿娇好怕,这里,这里好冷,好黑。可是,阿娇都等不到彻儿。”慕容娇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栗。
  刘彻见状,双臂用力,将慕容娇揽进自己的怀中,诺大的狐裘,包裹着两个人的身子,温暖,在彼此间传递着。慕容娇抬头,仰视着刘彻,语气幽咽:“彻儿……”
  刘彻低头,正好对上慕容娇如泣如诉的眼神,心中一动。这个人儿,一直在这里等他么?这样的夜里,她究竟等了多久?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她,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轻盈,似乎,只要稍不注意,便会从他怀中消逝一般。
  思及此,刘彻心头一震。不,他不允许。他可以允许自己将她贬在这长门宫中,无人问津。但是,他决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可以掌控的地方。
  “彻儿,你怎么了?”感觉的刘彻的失神,慕容娇拉了拉他的衣襟,轻声问道。
  “没事。”刘彻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安慰着怀中的佳人。
  “哦。”慕容娇应了一声,刚要低下头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刘彻的手,以放在了她的颚下。
  刘彻的手,只轻轻一抬,就让慕容娇仰起头来了。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为那倾城的容颜添上了一抹娇羞。
  ……
  情急之下,她忽然用力一yao。很快的,她就尝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陈阿娇,你在干什么!”刘彻被人yao了,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了。
  “我,我……你……”慕容娇看着恼羞成怒的刘彻,我呀你呀的说了半天,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挡怀隼础K揪筒恢朗虑槲裁椿岱⒄沟秸飧龅夭健>秃孟褚换窝郏约罕阋丫搅肆醭沟幕忱铮遥贡凰茄?br/>
  “你最好跟朕说清楚!”刘彻吼道,看样子,他的火气倒是不小呢。
  “你让我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轻薄了我,还要我解释?”慕容娇被刘彻一吼,心中一乱,便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我说的事实。”虽然被刘彻忽然放出的气势有些吓到了,慕容娇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要不是因为你轻薄我,我又怎么会yao你呢。”她有推过他的,是他自己不肯放开她,怪不得她的。
  “这么说倒是朕的错了?”刘彻看着眼前这个颠倒是非的女子,不由得怒上心头。
  慕容娇知道自己说不过刘彻,更何况,他是君,她是民,不是吗?思及此,慕容娇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件事,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各走各路,好不好?”他去他的未央宫,她回她的长门宫。
  但是,刘彻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息事宁人。只见他上前几步,执起慕容娇的下颚,冷声道:“怎么,现在又开始跟朕玩yu擒故纵的把戏了?”
  “你说什么!”刘彻的话,让慕容娇蓦地睁大了双眼:他,他竟然这样说她!
  “陈阿娇,你以为只凭这yu擒故纵的把戏,就可以让朕重新宠爱于你么?”刘彻嘴角微掀,不屑的说道。
  “刘彻,你混蛋!”慕容娇冲着刘彻大声喝道。她是不记得两个人是怎么开始吻起来的,但是,但是他怎么可以在占了便宜之后,还这样子的说她。他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不成,人人都想要他的宠爱!
  “你再说一遍!”刘彻欺近慕容娇身旁,目光凌厉,射在她身上。
  “你混蛋!”慕容娇被逼的极了,仗着心里的一团怒火,大声吼了回去。然后一甩手,会开了刘彻钳制着自己的手,转身跑了开去。
  刘彻看着那摇晃着的落荒而逃的背影,脸色变得愈加难看。只看他紧握的双拳就知道,他此刻的隐忍,与愤怒。
  “陛下?”刚才的一幕,杨得意看的是胆战心惊的。但是,那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一个奴婢,哪里插的上手啊,只得远远的避开了。这会儿见一个已经离开了,而另一个却是迎风,他才不得不上前小声的提醒一句。
  “去椒房殿!”刘彻回头,阴狠的目光带着警告往杨得意身上一扫,这才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在空气中留下四个冰冷的字,陪着杨得意一起胆战心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