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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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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信任?

  
  阿娇在决定了要去宣室殿之后,并没有让刘piao出宫,而是让她留在了长门宫。她的理由则是——娘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这样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早知道,何必出宫呢。
  于是,刘piao就由周嬷嬷陪着,留在了长门宫,而阿娇则是带着月儿和小路子坐了辇车往宣室殿去了。当阿娇走进宣室殿的时候,刘彻正在想着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件事,而“犯案”的几个人却在一旁跪着。
  阿娇也不敢多看,忙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刘彻是什么人,阿娇这个时候来他怎么会猜不到她的来意,因此脸上的神色便淡了几分。
  阿娇也不在意,只闻言站了起来,然后又免了要跟她行礼的长安令和杨得意几人的礼,然后便在那里站着,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虽然说刘彻算不得是她的敌人,但是要她在他的面前做到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来直往,那也是不可能的。君心莫测,纵然她正得着刘彻的宠爱,也不敢那样的有恃无恐自以为是。
  只是她不说话,也要问过刘彻肯不肯啊。这不,刘彻一见阿娇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不言不动的,心里就来气。既然不说话,那她过来干嘛!
  “如妃来此找朕有何事啊?”刘彻淡淡的开口问道,只是知刘彻如阿娇,已从这样的语气和称呼中听出了刘彻心中的不快。
  可是,她听出来了,却不能因此打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妾来,是为了臣妾的哥哥。”
  “呵,如妃倒是快人快语啊。”刘彻淡淡的看了阿娇一眼。
  “陛下面前,臣妾不敢有所隐瞒。”阿娇微微低头,躲过刘彻的注视,继续说道,“只是,不知臣妾的哥哥究竟是做错了什么,陛下打算怎么处理他呢?”
  “哦,如妃还没有弄清楚事实就过来了吗?”刘彻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朕该不该夸如妃一句兄妹情深呢!”
  刘彻的模样看到在场的人眼中,均腾起一股对阿娇的担忧和疑惑。担忧的是听着陛下的语气不太好,这如妃娘娘今日恐要吃亏啊;而疑惑的却是,这么看来,陛下似乎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对如妃宠爱如斯啊。
  而这些疑惑并担忧的人之中,却没有杨得意的身影。只见他手拿浮尘站在刘彻身后,目不斜视,神态自若的很。
  阿娇半点都没有去在乎在场的人是什么感受,她只是在听了刘彻的话之后小脚一跺,言语委屈:“陛下,臣妾只是担心自己的哥哥才过来看看而已,陛下何必对臣妾这样冷嘲热讽的?”说到这里,阿娇抬头哀怨的看了刘彻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方才臣妾的母亲进宫跟臣妾说臣妾的哥哥被长安令抓了,陛下可知臣妾当时心中有多担心?”一连串的臣妾臣妾,几乎不曾将阿娇自己给绕晕了,也不知刘彻是不是听明白了。
  “哦,所以你就急急的赶到朕这里来了?”虽然知道他们兄妹的感情自小就是好的,但是这会儿听着阿娇口口声声的说着为陈须担心的话,刘彻的心中潜意识的流出一股嫉妒的感觉,若有似无。
  阿娇闻言点点头:“是啊,本来臣妾只是想在长门宫等着陛下的裁决的,可是,可是……”说到这里,阿娇却突然停下了。
  “可是什么?”刘彻微微皱眉,很是不耐阿娇此刻的yu言又止。
  阿娇见刘彻这样问,斟酌了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方才皇后娘娘亲自去长门宫看望臣妾,并告诉臣妾,臣妾的哥哥和卫将军当街殴斗,此刻正在宣室殿受审,所以臣妾……”
  “你担心朕处置不公,所以过来看看?”刘彻的声音忽的升高,她竟然这般不信任自己,以为自己会对她的哥哥做出什么事来吗?!
  阿娇闻言急忙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冲着刘彻连连摆手否认,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只是因为臣妾的母亲跟臣妾说哥哥醉的一塌糊涂,臣妾这才起意过来看看的。”说到这里,阿娇转眼看了被人扶着跪在地上的陈须,心中微微一叹:若是自己没有来得话,醉成这样的他,究竟要怎样为自己辩解啊?!
  听了阿娇这样一番解释,再加上目光所及那个醉的一塌糊涂的陈须,刘彻的心中稍稍好受了些。只是心情平复之后,他忽然灵光一闪:“你是说,是皇后亲自去长门宫告诉你朕在宣室殿中审理此案的?”
  “嗯,皇后还再三劝臣妾不要担心,说是陛下自有圣裁,只是臣妾心里终究是担心自己的哥哥,所以才斗胆过来了,请陛下恕罪。”言及此,阿娇忽的跪了下去,她来,只是为了保陈须安然无恙,却并不想,因此而让刘彻对自己不满。
  刘彻闻言,见阿娇此刻还在跟自己表白着她并没有不相信自己的意思,xiong中闷气散了大半,嘴角上也带上了点点笑意:这个阿娇啊,都这么多年了,她似乎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纯净,天真。
  只是下一刻,刘彻嘴角的笑意忽的僵在了那里。阿娇说是子夫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刘piao会出现这他早就料到了,只是卫子夫会去长门宫,这却是他没有料到的。她为何要告诉她阿娇?真的只是过去劝劝她的吗?刘彻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说辞的。
  思及此,刘彻目光连连闪烁,只是在触及到跪在地上的阿娇时,语气蓦地软了下来:“朕几时说过要怪你了,地上凉,还是快些起来吧。”
  “陛下?”阿娇惊愕的抬头,似是不能相信这话是刘彻说的一样。
  “怎么,阿娇没有听到朕的话么,还不快起来。”刘彻见阿娇那副样子,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她难道就不知道人心难测这句话么,只听了卫子夫的只言片语便就这样子跑了过来,她可知道,若是触怒了自己会是怎样的后果。
  “我……臣妾谢过陛下。”听得刘彻第二次让她起身,阿娇才信了,扶着月儿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轻声问道:“不知陛下可……嗯……可已有了圣裁?”虽然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出头鸟,但是一想起此来的目的,她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这件事朕心中有数,阿娇回宫去等消息便是了。”刘彻嘴角微掀,让宣室殿内的温度何止是上升了一个度数而已。
  “臣妾……”阿娇闻言轻扣贝齿,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陈须啊。
  “难道阿娇信不过朕?”
  “怎么会!”阿娇闻言美目一瞪,tuo口而出,显然是对刘彻极度的信任,这话听在刘彻耳里熨帖极了。
  “那你便先回去吧,等判决下了,朕自会让杨得意去通知你的。”此时刘彻因阿娇突然闯进宣室殿所生的怒气已经尽数散去,就连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是那样的柔和,让此刻还在宣室殿中的众人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何为宠妃,各自震惊不已,也唯有杨得意是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阿娇见刘彻这样说,便知道他是打定了注意不让自己再留下来的,她暗自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根细胳膊终究还是拗不过刘彻的大tui,之后点点头:“臣妾知道了,只是……臣妾的哥哥此时还酒醉未醒,未必就能问得出什么来,臣妾虽然知道陛下定不会听信片面之词,但是,”说到这里,阿娇的目光自一旁跪着的三个人身上扫过,脊背挺直的卫青,还是唯唯诺诺的李广利,语气渐冷:“不管怎么说,臣妾还是希望陛下能够等臣妾的哥哥醒来再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陛下?”说完,阿娇满眼希冀的目光看向刘彻,李广利其人她也听刘piao说过,难免不会为求自保而将一切全部推倒醉酒的陈须头上去。
  看着阿娇希求的目光,刘彻终究无法等闲视之:“朕答应便是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跪着的几个人徒生了万千心思。李广利是且喜且忧,喜的是李娃慧眼识人站到了阿娇这一边,忧的却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相较于李广利的复杂心思,卫青所担心的就简单多了。他知道就算刘彻因此责怪自己也不算是什么,但是唯一让他忧心的,却是刘彻对阿娇的态度。那样的态度,让他不jin开始替自己的姐姐担忧起来。往日从旁ren口中听得阿娇有多受宠的时候,他还能一笑置之,告诉自己她就是再受宠也越不过卫子夫去。可是今日,在见到了刘彻对阿娇的态度之后,他的担心却是再放不下了。
  “多谢陛下。”阿娇见自己所求被刘彻允了,当下笑逐颜开,灿烂的笑容比门外的阳光更加耀眼几分。
  “好了,还不回去!”刘彻的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是脸上却是板了下来,故作严厉的说道。
  “是,臣妾告退。”阿娇彼时心里开心,也不去计较刘彻的故意而为,只含笑行了礼,然后带着月儿两个退出了宣室殿。转身的刹那,看到刘彻眼底淡淡的笑意,阿娇的嘴角慢慢翘起,她知道,自己这一把是赌对了,刘彻,该不会太过为难了陈须的吧。
  阿娇就这样离开了,并没有强留在宣室殿里,因为她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得寸成功已经够了,如果再进尺的话,反而不美。而且在她回长门宫后不久,就有杨得意来告诉自己,刘彻已经将此事放在明日再审了。阿娇听了这回心中的担心总算是全都放心了。以至于随后听到杨得意说陈须暂时被看管了起来,她一点都没有在意。毕竟这件事让那么多的人都关注了,刘彻总不能在还没了解之前就这样将陈须给放了的。
  只可惜卫子夫料中了阿娇会如自己所愿行事的开头,却料不到刘彻会如此做的结尾,椒房殿内,她几乎yao碎了一口银牙。
  阿娇谢过了杨得意之后,转身对一直留在长门宫中等消息的刘piao说道:“娘,如今看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娘还是先回府吧。”
  “真的没事了吗?可是须儿还被看管着,这……”?*凳枪匦脑蚵遥衷诘牧鮬iao反倒不如阿娇看的透彻。
  “娘,既然陛下已经将此案押后审理,就说明他已经有心放过哥哥一马了,否则的话他大可以只凭了卫青和李广利两人的证词下判决,而不是等到明天。”阿娇分析的头头是道,其实,从在宣室殿中刘彻唤她做阿娇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刘彻是不会为难自己这个哥哥的。只是现在跟刘piao解释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最后看见刘彻的那个眼神,心中顿起波澜。宠溺,他对自己,真的如自己看到的那样吗?这一刻,阿娇忽然不确定起来了。她不知道对于刘彻,她究竟可以有多少信任和真心。
  “那娘就先出宫了,你独自在宫里要小心行事。”刘piao谆谆嘱咐着,女儿不管多大了,在娘亲的眼里,依旧是当初那个懵懂孩童,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我知道的。”阿jiao点点头,亲自送了刘piao出了长门宫,然后转身回内室盥洗更衣。下午太阳正毒,这来回一遭走的,阿娇也的确是有些累到了。贵妃榻上,阿娇懒懒的躺在那里,勉强撑着jing神自己动手解去了外衣,一面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休息一下……”话音未消,那疲倦的眼皮子已经搭在了一起,阿娇竟是这样就歪躺在榻上睡着了。
  月儿看着阿娇的样子也知道她今天是有些累了,也不扰她。而后想着如今天气清朗,室内更是温暖如春,应是不会冻到阿娇的,于是她也就任由阿娇这样睡着,没有将她叫起。只是另外拿了一条褥子给阿娇搭盖着,这才轻手轻脚的掩帘退下。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阿娇只觉得身上有些寒意,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找褥子。只是她在榻上mo索了许久却依旧没有mo到,只好强睁起眼睛去看。谁知隐隐约约见竟瞧见了一抹紫色滚金的高大身影站在自己榻前。
  高大身影?男的!这一下阿娇着实受了一惊,浓浓的睡意当下去了五九分。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然后定睛看去,却发现那身影正是身着一身紫色滚金长袍的刘彻。而自己在睡意朦胧间mo索的那条褥子,此刻正孤寂的躺在他的脚下。
  眼前景让阿娇脑中嗡的一声炸了开来,恍恍惚惚的,她发现刘彻目光灼灼正盯着她。那肆无忌惮的视线咋她的身上来回逡巡着,让阿娇感到不自在极了,她咽了咽口水,一只手下意识的拉住了衣襟,声音微弱的问道:“陛下……陛下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阿娇就被自己嗓音中的jiao媚吓了一跳,反射性的看向刘彻,不意外的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深沉了几分。阿娇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也不知道是冻得呢,还是被刘彻的眼神看得怕了。她小心的抬头看向刘彻,清了清嗓子斟酌的说道:“呃,那个,臣妾衣衫不整,还请陛下暂且回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