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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4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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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044 回

  楼玲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临近演出了,我当时是当个笑话讲给她听的,她听了之后,笑了笑,然后看着我说:“你好哈(川语,傻的意思)哟!”
  我知道她这话的含义,如果我提出要她早上等我一起去上学,她肯定会答应,因为我当时已经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期待,但我却没能将这话说出来,那话就在我喉咙里绕了一圈,便又被咽了回去。
  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有点不敢说。虽然我感觉到楼玲或许也有同样的期待,但我却害怕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情缘退一步,让事情在自然的状态中,水到渠成。
  那时候我们的节目也已经排练得差不多了,早先楼玲让我去参加演出的时候,我以为我不过是一个配角,只站在台上唱唱歌而已,更多的大概还是应该是舞蹈,但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楼玲把为我安排的是一个绝对的主角,连她本人都成了配角,带着一帮子女生在后面为我伴舞,这让我一度感到很不适应,甚至差点打了退堂鼓。当然,退是绝对不会让我退的,楼玲费了牛鼻子的劲,终于说服了我,让我们的节目得以排练完成。
  当时因为所有的节目都是要参加比赛的,学校会在汇演结束后对所有的节目进行评选,选出最优秀的节目予以表彰,所以我们的节目没有在学校进行排练,而是利用课外活动时间,去楼玲妈妈主管的那个舞厅进行排练的。
  我曾经以为我老爸、老妈会阻止我去参加汇演,所以每次排练完以后,都会急急忙忙地赶回家,而且在家里是绝对不提这个事情,直到有一次,老妈突然对我说:“你参加演出还是不要把学习弄垮了哈,好不容易弄上去的。”
  老妈这话让我很吃惊,因为要是以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在知道了这个事情以后不但没有阻止我,反而还这么善意地给予我提醒,所以我打那以后,每天晚上排练完节目,回去不仅会很认真地把当天的功课做完,还会仔细地将当天的课程都复习一遍,这让我的学习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那期间的几次小测验里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
  我后来才知道,这个事情是老班事先给我老爸、老妈说过。
  对于老班,我还真没什么话说,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深深地留在记忆里,让我感激、让我感动。我觉得在那段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形成时期,他对我起了很大的引导作用,虽然我也说不出来他具体做了哪些直接的事情。
  因为有了父母的首肯,又有老班的支持,我们的节目在楼玲的精心组织下,被排演得非常精彩,我觉得我对唱歌的热爱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了,到后来,我几乎已经很有点“台风”了。
  演出前一天,我们照例还去舞厅排练,这也是演出前的最后一次排练了,大家都排得很认真,而且也很有状态,一次便很漂亮地将整个节目完成了,大家练了半个多月,也着实累了,楼玲便让大家提前回家了,我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准备送楼玲回家。
  我是每天排练完后都送楼玲回家的,这几乎是从节目排练一开始就这样,而且我们没有谁主动提议过,很自然地便这样了。
  楼玲收拾完她的东西,和我一起走出舞厅,见外面天色还早(那时候也就平常刚放学的时间),便说:“诶,冯晔,要不我们去哪个地方溜达一圈嘛,还这么早,我还不想回去。”
  “对哇,”我看了看天,说:“你想去哪儿溜达嘛?”
  楼玲咬着嘴唇看着我,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小河沟嘛,我好久都没去过那儿了。”
  我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说实话,自从吴芸“离开”之后,我再也没和任何人去过小河沟,我不想让其他的任何记忆,来将我和吴芸的那段记忆给抹掉。但现在是楼玲,她想和我去小河沟,我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我曾经以为,吴芸留给我那些记忆已经被我淡忘了,特别是回到子弟校以后,我甚至又一次将封存的那本吴芸帮我写的作业本拿出来,但当我一看到那本作业本上熟悉的字体时,我还是感觉到心底一丝隐隐的痛,一股强烈的思念从心底涌了上来,差点让眼里的泪滴到作业本上。那是在那次和楼玲在小路上约会之后的事情,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吴芸是永远无法从我的心底磨灭的。
  我看着楼玲,顿了一下,说:“小河沟现在不好耍得了,我晓得有个地方,就在小河沟附近,比小河沟好耍,要不我们去那儿嘛。”
  “啥子地方哦?”楼玲欣喜地看着我,问“远不远哦?”
  “不得好远得,”我说:“就在小河沟旁边。”
  “那对嘛,”楼玲笑了,说:“那走嘛,耍了我们好快点回来。”
  我要带楼玲去的,是小河沟旁边的那个小山的脚下,在那个小山的顶上,有一个道观,但我们从来都没有上去过,只是远远地看见上面有一个飞檐翘角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