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678年6月。
人类的内战以令整个大陆跌破眼镜的速度结束。
神龙、精灵、矮人三族代表的牺牲，自然算到了前帝国的头上。光明教和平民贱民军人的联盟，得到了这三大种族的支持，也获得了一支五百多精英组成的外援志愿军。
远东的光明教几个首脑人物被耀扬刺杀，麦克尔获得自由的消息传开不久，光明教就悄悄回到了麦克尔的控制下。而欧书艾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也远远超过之前外界的预期。虽然也有效忠王室的人组织起军队企图反抗，但都迅速被叛军打垮。许多城市只是简单地把各种国家机构招牌上“昂戈雷焚”四个字换成“安歌蕾芬”，就算完成了“解放”。
到了夏天，新生的帝国已经恢复了和平，玛河水早已退下，银城也恢复了旧日的繁华模样。
……
“停车。”
耀扬轻声下命令，机灵的司机轻盈地将加长轿车停在路边，前后的警卫车看到主车的灯号，跟着停好。
街对面是巍峨的希谛大教堂，古老的石头建筑前聚集满了工程车。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看出这个车队来头不小，和气地过来打招呼，被前车的保镖毫不客气地挡住。耀扬缓缓走向大教堂，一个安全帽上喷着“现场总指挥”三个字的瘦子一路小跑迎过来：“卫部长，您好。”
“这是要拆？”
“是啊，邪教堡垒，一定要拆。”
耀扬不再说话，慢慢走上台阶，警戒线后，幽深的教堂大厅里，隐隐有人声传出，是希谛教士念经的声音。耀扬看看总指挥：“里面还有教士？”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今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们正在抓他，正在抓他。”
耀扬走进礼拜厅，目光不由自主地首先移向大厅左侧，那间他最熟悉的“庄”忏悔室。
忏悔室那里聚集着四个警察，正拼命往外拽里面的人。耀扬做个手势，几个保镖过去拉开警察们，已经破损的布幔颓然跌落，露出里面一个胖胖的白胡子修士。
耀扬愣住了，那人赫然是梅尤里梅尤菲斯。
胖胖的老法师似乎已经疯了，音调忽高忽低地背诵着希谛教经文，声调高时，他是耀扬认识的那个老神棍，而当声调低时，他竟然变成了耀扬熟悉的那位老教士。
耀扬走过去，双手把住梅尤里梅尤菲斯的胳膊，强行让他静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认不认得我？”
“当然认得！你是渎神的邪教头子！”
“几年前，有一段时间，我常常来这间忏悔室，听我忏悔的人，是不是你？”
老头看看耀扬，表情变得很奇异：“是啊。”
“你见过我，应该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没有出卖我？”
“我是希谛教的教士，世俗的争端与我无关。”
“真的？可是你……”耀扬想提醒对方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江湖骗子。
老头笑了，眼睛恢复一片清明，指指希谛大教堂陈旧巍峨的大门：“在大教堂外面，我是谁你是谁都不重要，只要进了这个大门，我们都是神的赤子。”
耀扬没有说话，命令手下的士兵把梅尤里梅尤菲斯强行架出大门。一出大门，老头儿立刻停止了哭喊咒骂，像一个刚刚苏醒的梦游者一样，揉揉眼睛，缓缓离开了。
耀扬走出希谛大教堂，站在隔离线外看着大教堂在巨型挖掘机的攻击下轰然崩塌。四面八方到处传来挖掘的声音，皇宫、烈士堂等昂戈雷焚帝国的标志建筑纷纷倒塌。
耀扬自言自语：“赤子吗？”
斜刺里飞来一只白手套，丢到耀扬脸上。
几个保镖冲上去，围住袭击者。
对方是一群军人，为首的是带着上将军衔的曼陀菲乌里，一些仍然佩戴橡叶标志的军官簇拥着他。曼陀菲乌里在之前的内战中表现优异，而他的存在，也令一些对皇帝不满的贵族青年军官站在了叛军旗下。前不久他回到银城，耀扬的部下发现，这位将军用很拙劣的方式开始调查黄欢的死因。这些监察厅特工提醒自己的主子，是不是要敲打一下这个不懂事的贵族余孽，被耀扬制止了。
耀扬拣起地上的白手套，站起身子，脸上没有一根肌肉移动，冷淡地看对方。
曼陀菲乌里的长发仿佛都竖了起来，说：“总警督阁下，我向您挑战。”
“为什么？”
“你杀了一个无辜的女性。”
“上将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应该对多少人的死亡负责？”
“那是战争！而你所做的，是彻头彻尾的卑鄙的谋杀！”
耀扬说：“如果你想指控我的话，我很乐意跟你对讼。”
曼陀菲乌里说：“这不是指控，这是挑战！拿出你那份贱民的骄傲吧！”
耀扬仍然没有表情，看了看曼陀菲乌里，转身走开了，淡淡地留下了一句：“不必杀他。”
几个如狼似虎的特警冲上去，抓住曼陀菲乌里，粗暴地撕掉他的肩章，曼陀菲乌里奋力反抗，但完全不是对手，只能破口大骂，嘴巴迅速被他自己的那只手套塞住，特警们将他双手反铐，拖了出去。
一个警官快步追上耀扬，低声问：“怎么处理这个家伙？是不是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耀扬脚步不停：“世人怎么说我我不在乎，这家伙……找个集中营丢进去关几年就好了，他始终不明白生活是什么，我给他补上一课。”他看了看身边茫然的部下，补充了一句：
“生活，就是不断地犯错误，然后带着所有的罪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