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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绯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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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绯梦馆

  一阵奇异的风吹动粉红色的珠帘,将它向两边分开,露出珠帘后一间光线朦胧的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半圆形的大床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粉色的灯光让大床上洁白的床单变得暧昧起来,床上堆着几个枕头,一个半裸的年轻女人懒洋洋地靠在那里,女人只穿一件又短又薄的丝质睡裙,皮肤白皙,蜂腰豪乳,眼神挑逗,姿势诱惑。
  帘外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姿势拘谨的少年,面对这香艳的场面,似乎有些呆了,又似乎无动于衷。
  过了片刻,少年身边传来几下轻微的拍手声,大床缓缓转动。不知这狭小的房间里藏着怎样的机关,旁边竟然又转过来一张同样的大床,床上也有一名半裸的年轻女子,灯光变成了暗蓝色,这一次的女人身材矮小黝黑,皮肤缎子般闪亮,似乎是南大陆极其少见的夜精灵。
  少年仍然没有反应。
  灯光变幻了六次,床转动了六次,依次出现了高大丰满的中年美人鱼,小巧玲珑的乡村兔女,红唇大眼的野性猫女,四肢着地的驯顺犬女郎、挂着铁链手铐脚镣、法袍上绣着向日葵标记的光明教女祭司……
  少年始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走神了。
  指挥大床转动的拍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拍手声响亮起来,节奏也有些不同。
  床再次转动,这一次出现的是一张更大的床,床上坐着一个背靠珠帘的修长女子,她的身体是全裸的,却丝毫不令人有淫亵的感觉,那女子腰肢纤细,臀部浑圆,身材完美得好像希谛大教堂里的女神像。她仿佛注意到了珠帘外的人,微微侧过头来,从少年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出女人相貌清秀,眼睛清澈,睫毛很长。
  “你想要什么?”半裸的女人慢慢地侧过身体,炫目的曲线,修长柔软的手轻轻抚过自己光滑的皮肤,问身后的少年,她的声音柔美而有磁性。
  少年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脸色微红,却说不出话来。
  女人温柔地鼓励他:“什么都可以。在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少年的脸更红了,指指身边的茶几,说:“我想再来一杯热可可。”
  女人怔住了,反复做着同样的笑容,诡异的是,她的每一个笑容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珠帘突然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合拢,仿佛根本没有被吹开过。
  粉色连同珠帘、珠帘后的房间一起消失,少年面前只剩了一面好久没有粉刷过的墙壁,一个衣着暴露、相貌平庸的妓女和一个身穿宽大黑袍、面罩黑纱的女绯梦师。
  这里是彩虹会所,银城最有特色的娱乐场所“绯梦馆”之一,顾名思义,就是有催眠服务的妓院。银城有许多魔法学校,随着科技进步,学魔法的人越来越少,这些学校的招生条件变得非常宽松,基本上只要有钱就可以读。但是里面能培养出的,也只是一些水平很烂的末流魔法师。找不到正经工作,许多人放下高贵的架子,到妓院里帮助客人制造春梦,不必卖身而赚钱不少,妓院也可以省下雇用或者购买高级妓女的钱。毕竟高素质的妓女价钱昂贵,而且各花入各眼,吸引力比不上一个三流“绯梦师”。
  女绯梦师微微鞠躬:“对不起,客人,我无法制造出令你满意的梦境。”妓女颇为不满地吐出口里的咖特叶,乜了少年一眼,走了出去。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礼服的胖子,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位客人,你是来捣乱的么?”胖子忽然注意到了少年朴素的夹克衫领口里面,露出的绣着帝国警察标志的领带,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尴尬地陪笑改口:“实在抱歉,薇薇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绯梦师了,我这就去别家店借个人过来,您等一下。”
  “不好意思,我天生体质有问题,很难被催眠,不必招呼我了,我到外面等我的同伴就好了。”少年抱歉地笑笑,他的笑容很真诚,带着种少年人特有的羞怯。
  “悉听尊便。”胖子判断出眼前的小警察是个菜鸟,放下心来,耸耸肩,走了出去。
  女绯梦师站起身跟着离开,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客人,请问你从前有被催眠过么?”
  少年摇摇头:“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那么别的场合呢?比如魔法学校,或者魔法治疗所之类的?”
  “我是荣民,没有资格进魔法学校的。”耀扬笑笑。按照希谛教义,帝国实行等级制,“荣民”就是“荣誉民”的简称,是帝国开国时,各种新归附的小国和部落的成员,其中许多人都有兽人、矮人或其它种族的血统。按照帝国法律,这些人没有选举、投票、祭祀、洗礼等权利。私下里,贵族和平民都叫他们“贱民”。
  他忽然注意到,她生着两只灰色的眼睛。
  就在这时,外面的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哨音,少年一跃而起:“警哨,我得走了!”很显然,他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女绯梦师从黑袍下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我叫阿薇,你叫什么?”
  少年伸手匆匆跟她一握,说:“我叫耀扬。”然后贴着绯梦师挤出了窄小的门,冲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走廊上立刻响起他大声的呼喊:“老黄!快出来!警哨!”
  一个头顶微秃,相貌颇为英俊的中年警察边提裤子边从一间小屋走出来,不满地说:“小菜,急什么?”“小菜”是他给这个小搭档取的外号,就是小菜鸟的简称。
  “长短短——是魔法案件!”耀扬听出这信号居然是只存在于警察手册中、他当警察几个月都没听说过的魔法师案件,更加兴奋,奋力拉开走廊里的蓝色玻璃窗,跳下楼去。
  中年警察黄太平趴到窗口向下看,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慌慌张张地从街道的另一边跑来,被耀扬一拳打倒。那人怀里抱着许多纸张,一下子散落一地,刚好一阵风吹过,把其中几张送到二楼高,黄太平伸手捉住一张,却是本区一家夜总会新张打折、并且给出租车司机回扣的传单,俗称“小广告”的。
  黄太平幸灾乐祸地笑:“小菜,恭喜你破获了百年不遇的魔法案件!”
  耀扬也愣了,问那罪犯:“你是发小广告的?跟魔法有什么关系?”
  那罪犯是个书生气十足的瘦小男子,戴着副黑色圆框眼镜,脸臊得通红:“我是帝都魔法学院水系魔法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只好干这个了。”
  “那跟魔法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个年轻巡警气喘吁吁地跑来,对耀扬解释:“这小子会古怪魔法,贴小广告不用胶水,用手一抹背面,什么地方都沾得上,怎么撕也撕……撕不下来……”
  黄太平从楼里走了出来,笑嘻嘻地说:“水系魔法粘合术——好厉害的魔法师!耀扬你立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