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章-抽水断肠刀

首页
  第四章-抽水断肠刀

  迹无声出得梅花山庄,扛着大剑怅然若失的往山下走去,只想找到蓝梦蝶告诉他自己败了,在这么一场惊动整个武林的比武中就这么不到一盏茶的败给了莫知梅,而且败的心服口服。然后把一两银子给蓝梦蝶,告诉他可以回蝶门了,而自己则要回禀海龙王莫知梅的那一首诗,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是神榜人物之间的对话岂是自己这么一个手下败将能了解的?
  不!谁说自己就这么败了?假以时日,还得与莫知梅比过,俗语说得好,笨鸟先飞,自己不算太笨吧?况且天底下又几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挑战莫知梅,但自己就做到了,败也是正常致极,要是胜了,神榜人物还叫神榜人物吗?不值一提……
  还是赶紧找到蝶花大少的好,告诉他打完了,可以都该回哪去哪了。估计这一战来闯山的人不在少数,与莫知梅有过节的,与蝶大少有仇的,还有与区区在下有梁子的估计会全部出洞。还有想借蓝梦蝶一战成名的,或存心给蝶大少点颜色看的,让他以后对别人家的小姐丫头规矩点的,估计也不在少数。他蝶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看样人太花心不是件好事,看自己就从来不花心。可是等会儿去那家花楼放松一下呢?男人混到这种地步,也只有娘们儿的胸脯可以躺躺了。
  谁定的这么个武林陋习?和人比武还不许别人看,可是越是不让看想看的人却是越多!而且蝶门的规矩更是陋的可以,什么叫做“是役护者一,捞者一”,他娘的狗屁不通,难道人家来一万人来攻山,你也一个人来当吗?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行,我得快一点,虽然武林自有武林的规矩,闯山与护山之人名义上都是以武会友,不到万不得已哪能以命相搏?那是武林大忌,为天下武者不容,可是谁又敢保证没有那犯忌之人呢?他娘的蝶大少此时别成了一头无头冤鬼就好。
  迹无声就这么一会儿忧一会喜,一会儿神游天外一会儿又莫名的为蓝梦蝶的安危担忧。虽然,护山者很难逃脱十战必有一死的宿命,但是迹无声却不愿意蓝梦蝶这一战出了意外,毕竟他是自己请来的。
  还有,人生来真正的朋友就不会很多,不是吗?
  可是当他到了与蓝梦蝶约定的地方,早已失去了蓝梦蝶的踪影。迹无声一愣,一阵山风却送来一丝丝血腥的气息。
  迹无声大急,把大剑往肩上一抗,起身几个纵跳向血腥之气传来的方向掠去。
  可是着眼处一片苍茫绿林之内,却是一个浑身是血,满脸虬髯的魁梧武者双手扶着一棵碗口般粗细的断树脸色惨白的不停的喘着粗气,而他的周围却是一地的死尸,死状大多奇惨无比,果真又是一幕人间惨剧。看样子这里刚才一定经过了一番惨烈的厮杀,而唯一的幸存者,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大汉了,但是看上去却是伤得不轻。
  但是此时看到迹无声的到来,这大汉却立刻回转了精神,迅速地把那一棵断树抱在怀中,摆了一个迹无声从来没有见过的起手式,随时等待着迹无声的攻击。
  迹无声心下暗赞,伤得如此之重,还能把这棵断树等闲视之,而且天下间拿这桩断树当兵刃来用的也是少见,一身修为果然不同凡响。而且在血流的这么多的情景之下还能保持着这么强盛的斗志和求生的欲望,迹无声更是肃然起敬,心下早已把其列为真正的武者之中。拱手一礼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并无恶意更不会趁人之危。”
  那虬髯大汉见迹无声如此说了,稍微的放下心来,略微把那桩断树放下一些,虚弱的说道:“既然如此,萍水相逢,咱们有缘再会。”话至此,一抬步却轰然摔倒在地,迹无声更是大惊,心道,每想此人伤得会是如此之重,而且至此方倒非是有大毅力之人谁能做到?
  迹无声竟然惺惺相惜起来,心下决定先把此人救起问其究竟再说,至于蓝梦蝶一身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平生护山九十八次无一失手,又怎会折在这梅花山庄?而且看这满地死尸,想必早已惊动巡山的梅帮弟子,而莫知梅怎又能置之不管?
  蓝梦蝶应当无险,眼前之人却危在旦夕。
  可当迹无准备走上前一看此人究竟之时,这虬髯大汉却猛一抬手,还是要阻止迹无声的前来,这次迹无声却是有点火了,心想我这是好心来救,你若如此,分明还是不信于我,我迹无声怎能救一个不信我之人?于是张口说道:“方才兄台不知我的来意,防患于未然,这乃是人之常情。但是此时,我已表明不会加害于你,兄台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未免有点不时抬举.难道兄台此时还不愿承认,你如此落难之际,正需有人来救,而我正是眼前这要救你之人吗?”
  说罢却不再理此人,而是四处翻看起尸体来,这一翻之下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神色凝重起来。
  此处乃一山凹之处,不满二十坪的一块绿林。但却是去往梅花山庄的一处必经之路,如今细数之下这里却横七竖八的倒着三四十个死人。死状各异,但是从穿着打扮上,却能分辨出厮杀的双方,甚至迹无声立刻认出其中一方的身份来。
  一身锦衣劲装,前襟还绣着一只苍鹰的那些武士,应该是如今名声正劲甚至声望不下于蝶门的又一护者组织——山东威远楼的护者!而那倒在他们之中的一个被人一剑封喉,眼睛仍睁得有如铜铃,里面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白发老者,迹无声心想,如果自己预料的没有错误,那就是山东威远楼的总护法大当家李周了。可惜的是他那只神镖至今还在手里攥着,而没有发出。
  另一方则是同是劲装却是蓝衣打扮的剑手,而且大部分都被人以重手发击碎脑顶而亡,死状惨不忍睹。可真正让迹无声感到震惊的却是,他们的肩上无一例外的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紫色蝴蝶,如同蓝梦蝶一般,正是蝶门弟子的装束!
  这里怎么可能出现第二个蝶门弟子,除蓝梦蝶之外?迹无声的神情更加凝重起来。
  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因为只这一翻之下,迹无声便能确定,一个祸乱天下的大阴谋已经发生了。
  难不成,正如海龙王在自己走之前对自己所说,你这一战看似寻常,其实任重而道远。如今我却是要你做饵,引一人出来,你可愿做?
  结果为了能和莫知梅一战,自己就当个诱饵出来了。
  难不成,如今海龙王口中的此人已经来了?
  而此时,那个虬髯大汉却在一旁开口,底气明显充足了许多道:“敢问兄台能否屈尊帮我擦上这个伤药?之后在下必将将此处的原委告知。”
  迹无声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要救。可是听他的话却着实的又是一阵不爽,心想难道我救你就是换取这里的前因后果不成?此人当真无趣的紧,悔不该当初自己还把他当成一条好汉,谁知心眼却如此之小。只是如今的声音怎会充满底气,这倒是奇怪,天底下竟有伤势恢复如此之快的人?
  “嘿!大个子!如果我不为你擦上这药,你就不把此处的究竟告诉我是吗?”由于对他的态度由良转非,迹无声语气自然有了变化。
  可是这次虬髯大汉倒是语气婉转了很多:“我已服下药皇的疗伤圣药,其实不再擦这个东西,用不了半个时辰,我也能走下山去,当然如果兄台想知道这里的原委,在下也必当相告,毕竟这里透着大古怪,估计整个武林要为之变动。只是,若是兄台给我擦上此药,将我流血之处止住,我必不胜感激。”
  迹无声听着这话比方才受用了许多,于是伸手接过大汉递来的玉瓷瓶,拔开塞来,一阵清香扑鼻甚是清脑醒目,不由暗赞医一声,果真好药!便不再发话,撕开大汉伤口处的衣襟,为他看起伤情来。
  一看之下却不由大赞。
  果真好剑法!
  虽然不知道被这里死去的何人所刺,但是这四五道伤口果真是剑剑毙命,招招要害。没有乱剑相加只势,只有一剑封喉之态!若不是此人练就一副铁塔般的身躯,还有如今的良药相抵,估计此时光是流血也早该一命归西了。于是不由的又对这个大汉的身手肃然起敬起来,此人虽然为人比较让人讨厌,但是这内在的一身修为却果然了得。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循着一个伤口就往上抹去。却没曾想方才流血如此之多,都没吭一声的大汉此刻却杀猪般惨号起来,声音之大绝对响彻方圆几里,甚至令迹无声相信,照这样下去,自己不用去找蓝梦蝶,蓝梦蝶也必会寻到此处。
  迹无声见之一笑,看他的声音渐渐小了的时候,问道:“大个子,你究竟行不行啊!若是不行,我们就此停住?”
  可是看上去痛苦至极,满头大汗淋漓,一口牙咬得嘣嘣作响的虬髯大汉却支吾出几个字来:“我若是行,何用你来上药?药皇此药叫做万灵散,却为天下奇珍,只是这药着实的猛了点,从小到大一直没改,没有外人相帮我自己是断断不上的。”
  就此一句,迹无声终于首次关注起这个大汉的身家来,听他再一次提到药皇,不由问道:“你口中的药皇是否就是那名满天下,现在隐居五公祠不出的药皇楚无量?那你是何人?”
  “正是家叔药皇楚无量,我是关镇山,乃断世神刀关烈扬之子,五公祠现任大当家……”说到这里关镇山,已经魂若游丝,但是却没忘全盘的报出自己的身家来,毕竟世上关烈扬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如今老头子闭关,五公祠由他来掌舵,这一点应该告知天下。
  可是他不说到还是好,一说之后,迹无声却双目放光擦得更加起劲了,惨号再次响起,整座山林鸡飞狗跳。最后,关镇山终于昏了过去……
  但是迹无声却只有一个想法,此时尽早的医好关镇山,好见识一下名震五湖四海的天下第一刀法大刃无锋断世神刀究竟是个怎么个使法。自己虽然一战败给莫知梅,但是未必会败给同是神榜高手的关烈扬,况且眼前的只是他的儿子。
  可是上到最后,在这个五公祠现任大当家的肋下不痛不痒之处,迹无声又发现一处剑伤来。因为多年在刀口上闯荡,迹无声一看之下就知是新伤不久,只是如今虽没上药血也已经止住。可见对手出剑之时,已经留有余地,而这并不让迹无声感到惊奇,因为就算是自古江湖多杀戮,可是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有谁又愿意去无端的杀人,乱结冤仇?
  特别是如今刺关镇山这一剑的人,更不可能是好杀之辈。
  莫道江湖远,蝶少不留情。
  蓝梦蝶果真是一无情之人吗?
  这一处伤口,肉往里合而不外翻,可见剑手用剑的手段来去自如,有若蜻蜓点水一沾即退,而且创口又宽不及一指。放眼整个武林,用剑能如此洒脱自如的剑手如今已经不多,而这种剑身宽不及一指的细剑却只有一柄,剑曰公子剑,而用此剑之人,惟有蓝梦蝶。
  只一眼,迹无声就断定此前的五公祠大少和那蝶门大少不久前一定有过一番较量,估计这个大个子也是此战的闯者一。只是如今看蓝梦蝶既然一剑刺在了他的身上,那么这五公祠大少一定时败给蓝梦蝶了。
  想到此,迹无声却又不免一阵的扫兴,神思电转之下,心又想道,此人如果连蓝梦蝶都没有闯过,怎能又是自己的对手?于是想把关镇山赶紧医好,再约定时间比武的兴致基本上也已经风消云散了。
  而如今再看此人更是疼几下竟然晕了过去的情景,更是没来由怅然起来,心道此人的修为也不过如此。于是一烦之下,几个巴掌扇了过去,用最粗鲁却也是最简便的方法把关镇山复又打醒。
  随后便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两道怒火冲天的目光给烧了个遍,仿佛是自己做了老大亏心事,那感觉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可是迹无声复又看到关镇山的那张怒火冲天的脸来,却不由得的开怀大笑,拍拍关镇山的脑壳笑道:“喂,关大掌门!你干吗用这种比怨妇还要哀怨的目光盯着人家呢?人家这可是在救你耶!人家的心都碎了。”
  说罢自己却都被自己学怨妇办惟妙惟肖的声音逗笑了,至此方才输给莫知梅一役的一切方全部抛在脑后,顿觉一片晴空万里,自己又变回到以前弹剑长歌,把酒狂饮的迹无声来!
  但是关镇山的感觉却是百味参杂,窝囊无比。且不说方才被蓝梦蝶使诈,比剑败北,无缘迹莫一战;还有走到这里看到蓝梦蝶的手下正在对同是来闯山的武林同道赶尽杀绝,焉能不管?没想到的却是,对方十余剑手个个强横无比,剑招走的大多都是只攻不守,有来无回的气势,一战之后非但人一个没有保下,自己也伤的不轻。而最可气的莫过于碰到的此人,说是来救自己,果真也是来救了,可是这救人的手段却也是太过无礼了吧,先不说药皇的神药涂在伤口上的感觉非是一般人所能忍受,就说此人救人的态度,还不如不救。要不是自己从小到大有一个练刀从来不按牌理出牌,说砍就砍的妹妹练就出的铜筋铁骨,估计此人救人的时候却把人给杀了也不自知。
  关镇山实在觉得自己没有答谢此人的必要,若不是他那一句关大掌门听起来还算是比较受用,自己此时早就下山去也。
  迹无声却没有让他就此下山的打算,好不容易收住笑声,欺负关镇山不能动弹,也不管其如今射来已经能把人杀死的目光,又拍了拍关镇山的大脑袋问道:“我且问你,你是否在这之前与那此战护者蝶门蓝梦蝶有过交手?”
  “正是如此?”关镇山没好气的答道,而旋之一叹:“可惜输了。”
  而这一言却让迹无声着实的惊奇一阵,此人胸怀倒是让人佩服,自己还没有问他,他自己却说出了自己曾经是手下败将。
  如此淡看输赢,果真有大武者之胸襟,于是多少又有了一些要和此人较量一番的想法。
  可关镇山却又自顾自的说道:“要不是我找蓝梦蝶比的是剑,而没有带我的刀出来,还有蓝梦蝶使诈竟然身藏铁板,此时谁败谁胜还未必见得分晓,而我又何致如此狼狈?”
  这话却着实的让迹无声惊奇了,问道:“难不成你竟然和蓝梦蝶比的是剑,而弃你关家断神刀而不用?岂不是身在宝山而不自知?”
  “非也!我看你也是用剑之人,殊不知剑乃万兵之祖,剑手在江湖上的地位是无比崇高的,大有君子之风。而若说是一般刀客,却只能让人想到刺客草莽一般江湖匪类,所以我弃刀而从剑又何尝不可?”关镇山这次倒是正色的说道。
  此等缪论果真匪夷所思,迹无声张大嘴巴,好奇的又拍了拍关镇山的脑袋,后者却没有再次露出足可以杀死人的神情来,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还是对迹无声这有违武者风度的举动已经不屑一顾。但是迹无声却心想,要是你老子关烈扬知道你把他也看成了刺客草莽一般江湖匪类去了,估计你关大少回去一定被罚面壁三年。
  但是嘴上却不愿在与其计较这些问题,看了看周围的尸体,问道:“那这又是何故?”
  听迹无声终于问道正文之上,关镇山不由的终于有了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感,心道我还当你对此处惨况充耳不闻呢,这不还是问了?但是想归想,却还是如实的答道,只是语气之中多了一股傲气还有一些愤然:“天下人皆认为蝶门为天下间不可多得的名门大派,蝶先生威名远扬,而他的大弟子蓝梦蝶也隐隐的被誉为天下间最为出色的护者与捞者,平生大小九十八战除虎跳崖一役落下一个逼死寡母幼女的蓝无情的名声之外,却没有一战败北。可如今,观其这梅园第九十九战,蝶门不过浪得虚名而已,而蓝梦蝶的无情之名却果真属实,无情致对其所护之役的闯者赶尽杀绝的地步!岂不知此举已经犯下武林大忌,陷整个蝶门与万劫不复之境。而那蝶先生估计也是那沽名钓誉之辈,什么叫做蝶门所战,护者一,捞者一?果真如此,如今死在我刀下这些的又是何人?难不成不是蝶门弟子?”
  这次迹无声果真有点头大了,一面却又觉得关镇山的话好笑,此处怎么可能会有蝶门弟子?于是揉了揉脑袋,呻吟道:“你说,是蓝梦蝶派人要把所有闯山之人赶尽杀绝?你没看错?”
  “怎能看错?你看他们身上的图腾,江湖传言蝶门弟子身上皆秀紫蝶一只,这怎么能假?”关镇山一顿,又不屑的说道:“那蓝梦蝶虽然使了一手好剑,却果真是阴邪狡诈之辈,当初刺我一剑却不杀我,只是让我当时右手知觉全失无力再战,而之后却又派来这些人来杀我,幸亏我有药皇神药让右手迅速恢复知觉,奋力砍断这颗棵大树,做我神刀来用尽毙来犯蝶门剑手,否则此时估计我也与他们一样魂游天外了。”
  “什么?你竟然以此之树做刀来用,尽毙来敌?”迹无声大奇。
  “那是当然!”关镇山一下子来了兴致,傲然的说道:“想我关家断世神刀,号称大刃无锋,自是天下间一切利器皆可当刀来用,又何止大关刀?”旋一想,却又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惜剑不能入刀,否则我当不会败给蓝梦蝶。”
  大刃无锋断世神刀!
  所谓的大刃无锋竟然是天下间的一切利器皆可入刀,难不成真正的大刃无锋断神刀,五公祠大当家关烈扬的境界竟然已经到此?
  迹无声对这一发现而雀跃不止,这次却是立刻想与眼前的这位五公祠大公子较量一番,虽然自从梅园一战从莫知梅的口中知道神榜人物的真正传人难寻,但是不求关镇山领悟刀之气,更不指望他能领悟那与尽日飞升一线之隔的刀之意。只是这断神刀之形也要较量一下,因为就凭这一以树入刀的一招,此人就值得一战!
  迹无声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关镇山被其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的一愣,却又想,你又能要求我何事,还有所说秘密为何?于是旋即答道:“但说无妨。”
  “名镇天下的蝶门其实只有七人。此处何来蝶门弟子?”迹无声淡淡的说道。
  “什么!”关镇山果然大惊失色,诧道:“和号称万人大帮的梅帮并驾齐驱的蝶门怎么可能只有七人?你这话从何而来?”
  迹无声原本就知道他不会相信,但是却不理他,仍旧的说道:“蝶门其实只有七人,一为侠名天下间无人可比的蝶门祖师蝶先生蓝怀远。二为就是方才刺你一剑如今又被你好顿冤枉的蓝梦蝶。三为如今江湖之上年轻俊彦们想求一见而不得,芳名广为人知却一贯行踪神秘的蝶先生之女蝶门上弦月蓝月儿姑娘。四为蓝心,五为蓝萦,六为蓝怡,七为蓝雅。后四位也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是蓝月儿姑娘的贴身使女。天下间真正的蝶门弟子也只有这七人,五个姑娘两个男人。那此处何来蝶门弟子,明显有人故意为之,皆此引起武林公愤欲陷蝶门于不义,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这来杀之人是蝶门之人。”
  迹无声说过之后,见关镇山仍然瞪着一对儿铃铛大的眼睛盯着自己,显然还是不信。不由的大觉没有面子,没好气的又朝关镇山的脑袋上拍了几下,说道:“还不信是不?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你一定是奇怪天下间人人都知的蝶门子弟遍布五湖四海的事实到我这里怎么就变成了七个?其实只源于当初蝶先生的一句话而已,当初蝶先生创派之出说道,既然我要救天下之人,那么天下之人皆为我父老子弟。就这么一句大菩萨心肠的话来却被人们口口相传,添枝加叶,最后竟然以讹传讹好端端的被传成门人遍天下的大帮来。其实,也不为过,因为蝶先生救人无数,而凡得到蝶先生救助之人,皆以蝶门弟子自居,其中不乏诸侯君王。所以说蝶先生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调动千军万马也不为过,但是七人之帮就是七人之帮,此处怎能有蝶门弟子呢?况且扮相恶劣,荒谬之极。这一身蓝衣紫蝶的打扮,天下间唯有蓝梦蝶一人才如此不伦不类,乱出风头。这下却给人有机之乘,看他怎么收场。”
  说罢不再管关镇山信还是不信,转而将之从地上拖起,问道:“关大掌门,你如今究竟还能不能走?我可是要去找那蓝梦蝶去了,正如你说此处透着古怪,如果果真是针对蝶门而来,无情蝶一人怎能对付得了?”
  关镇山勉强站定,一咧嘴,随后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问道:“你又是何人?你如何让我相信你说之事?”
  迹无声伸手又想打,但是见这家伙站直起来竟然要高出自己大半头,便打消了这还得抬手的累人之举的想法,只是说道:“我就是迹无声!我说的话信不信由你。”迹无声心道若我说出这是蓝梦蝶亲口告诉我的,这家伙此时何蓝梦蝶有仇,一定是不信。如果我告诉他我是迹无声,他不信也罢,若是信了,信的却是我迹无声,这样岂不美妙?
  随后又暗笑自己荒唐,如今的江湖,竟然把谁更该信谁的话都要拿来比较,果真是荒唐之极。
  但是就在此时,这满地死人的山凹之处,却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满是柔和的一个男音,乍听之下如同三月春水,让人煞是舒服,可是骨子里却隐约的有着一种阴寒,略带着一丝血腥。
  “你说的这话我倒是相信,你便是迹无声?”好听的男音问道。
  随后,在迹无声和关镇山的眼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白袍书生来。就是一个书生,纤弱的满身书卷气还略带病容,看不出一丝戾气的书生。只是这书生手里拿的不是折扇,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好以整暇般反复的把玩着,却和他这纤弱的形象成了深刻的对比。
  再之后,山坳周围的高地上,一下子又多出百余位如此处被关镇山所杀与蓝梦蝶一样打扮的蓝衣紫蝶的剑手来,将山坳中的三人围的水泄不通,却无人下来,明显的这白衣书生才是这群剑手的头领。
  情况竟然在瞬间变生肘腋,不由的令迹无声大惊,惊的不是这百余剑手的到来,因为正值这位书生刚一出现之刻,迹无声随后就听到草丛的掠动之声,大批的好手正在往自己所处之地奔来。但是,为何这个书生的到来自己却没有任何察觉?就好像他早就站在这里听他和关镇山说话听了好久一样,如果真是如此,这个纤弱书生的一身武功修为已经达到鬼神境界!迹无声突然想到了鬼,自己的一身修为已经接近神榜人物,但是此人却能让自己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之下,悄然的来到自己面前,放眼武林有谁可以做到?
  此人是谁!
  “你是何人?此处之人可是你遣人所杀。”迹无声尽量的让自己平静的说道。
  “你可就是那迹无声?”白衣书生并没有回答迹无声的问题,却反问迹无声。
  “然也!你是何人?”迹无声平静下来,傲然的问道。
  见迹无声在大敌环绕之下竟然能这么快就恢复了镇静,白衣书生也是心下暗赞,但是嘴上却说道:“果然胆识不凡,可惜的是你如真是迹无声,如今却不能走了”
  仍然是所答非所问,而且是没头没脑的话,但是迹无声和此人说过这几句之后,却明显的感到了一种越来越重的压迫感来。不是来自于那百余冒充蝶门弟子的蓝衣剑手,而是来自眼前这个貌似文弱的书生!
  在他面前,怎会有如此压迫之感,这书生怎能会有如此气势?迹无声心下讶然,但是嘴上却还是问道:“你是何人!”
  “很好,你是如今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和我交谈如此之久而面不改色之人!”这书生拍掌笑道,语气狂妄至极,但是迹无声却感觉他说的就是事实,与此人说话而能面不改色的天下之人的确不多。
  “就凭这一点,我自可以告诉你我是何人!”语气还是狂妄至极,可是白衣书生却说道:“我就是蓝梦蝶!”
  此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他果真就是蓝梦蝶一般。但是迹无声和关镇山听罢之后,却都大惊失色。特别是迹无声更是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甚是愉快,仿佛这是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边笑边说道:“你若是那蓝梦蝶,那么我认识的那个又是什么?难道是鬼不成?”
  “也许哪一个蓝梦蝶此刻已经变成了鬼也不可知。”白衣书生此时却低头用小刀悠闲的修理起指甲来,举手投足之间无比的优雅,仿佛这句有关别人生死的话并不是出自此他之口一般。
  “绝不可能!他若被你所杀,天下间将再无你容身之地!”迹无声大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喊道。
  “哦?为何?”白衣书生抬起头来,好像是大惑不解的问迹无声。
  “因为,天涯海角我必替蓝梦蝶杀你,报此大仇。”迹无声断言道。
  “哦,你竟如此自信?”白衣书生更是不解。
  可是迹无声听到蓝梦蝶此时可能已经罹难的事情,大急之下,白衣书生给他的压迫感反到一扫而空,只想尽早的把这里的事情弄得水落石出,好分身去找蓝梦蝶。
  “其实,若说我是蓝梦蝶别说你不相信,就我自己也感到别扭。”白衣书生把那柄匕首收回了袖中接着说道:“若不是顾全吾王之大计,想他蓝梦蝶何德何能让我冒充与他?”这话说得还是狂妄而且不加掩饰,仿佛迹关二人此时已经是死人一般。
  但是下面的话却让迹无声知道了此人如此狂妄,果真有他狂妄的理由,而且是任谁都得信服的理由。
  “在下真名为纳兰行川。”仿佛所说之人是另外一人一般,纳兰行川波澜不惊的说道:“受武林朋友的抬爱,人皆称我抽水刀。抽刀断肠抽水刀就是在下。”
  说到此处,纳兰行川却突然诗兴大发,独自吟哦起来,摇头晃脑如学馆里的老秀才一般:“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谁知此番中原之行竟然会有如此之多愁苦之事呢?杀人如此之多,又是何苦来由。”
  语气之中仿佛他杀这么多的人竟然会有老大的苦衷来。
  而就在此时,在一旁一直一言未发的关镇山却突然间也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的却不是兀自站在那里体味人间悲苦的纳兰行川,而是指着迹无声鼻子笑道:“哈哈哈哈!!原来你便是那迹无声,你倒是瞒得我好苦!想你也是那莫知梅的手下败将,怎么又笑起我败给蓝梦蝶来了?哈哈哈哈,造作,造作的很啊!”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笑却把迹无声和纳兰行川笑的皆是一愣,不过迹无声却从得知纳兰行川真名之时的震惊回转过来,心道我何时又曾笑过你败给蓝梦蝶来过?可是猛一转念,也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兄台所言是极,是极!果真是造作,造作之极矣!”
  两人如此一笑,却是让一旁的纳兰行川更是不解起来,可是就在他分心这一刹那之际,迹无声和关镇山这两个年轻一代的不世高手竟然心有灵犀般,同时暴起,出招!
  一剑一树,皆挟盖日避月之势向纳兰行川卷来,霎那封死纳兰行川所有退路,大有一击之下必将对手格杀当场之态。
  但是,就在迹无声和关镇山一击即中之时,纳兰行川突然间诡异的一笑,随后便在剑与树的交加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一般。而迹无声和关镇山却在这一刻感到一股来自于纳兰行川强横无比的劲道,连绵不断的牵引着两人手中的剑与树反而互往对方的身上袭来,迹无声和关镇山皆大惊失色,但是想要收招已然不及,只能同时奋力往两个方向跃出,力图挣脱这牵引之势,可是手中的剑与树却在此刻撞击在一起。
  迹无声被这一股挟三人之力的惊天之势震退数丈,几个鱼跃之后方才勉强站定,只是体内的真气完全被打乱,不住的左突右窜澎湃不止,虽没有莫知梅那一掌化成的寒梅打在身上时的无能为力,却也是痛苦之极。
  而关镇山手中的断树甫一与迹无声的大剑相撞,立刻应势而断,而大伤未好的他更是被这一击之势震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下,大口的吐血,再也站立不起。
  纳兰行川此时方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距两人不远之处,背对两人呈鼎足之势站定复又开口吟道:“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两位你看在下这首《长恨歌》念的意境是否可比当年的白居士?可惜的这却是如今用来伤你二人之招,此招乃我新创,就叫做此恨绵绵无绝期,两位此番品评之下,是否果真的情意缠绵,回味无穷呢?”
  随后纳兰行川转过身来面对两人,并露出一种十分认真的神态来,放佛果真是要听两人对其吟诗的意境品评来。
  自关镇山与迹无声暴起出招,到纳兰行川轻描淡写的随手化解,并附带着这么诡异的一招,融合三人之力震退迹无声,重创关镇山。这一切便在电光石火中发生,却又在电光石火中结束,胜负也在这电光石火之中力间分晓,两位神话门人对神榜人物纳兰行川的击杀行动,瞬间便以失败告终。
  实力的相差何止是天壤之别,神榜人物岂是那样的好做?自己虽然被人们隐隐的认作神榜之上第十一人的不二人选,但是如今观来,莫知梅那一掌确是给自己留了很大的余地之后才发出的,并未全力而战,否则也一定可以像此时的纳兰行川一样一招就可以击退自己。只是如今纳兰行川已至这梅花山庄之外,显然是要对梅邦不利,并冒充蝶门弟子,诛戮武林人士,更是要陷蝶门于不义之境,手段可谓歹毒至极。其目的可以说是昭然若揭,正如海龙王钱镠所分析的那样,耶律阿保机必将再次大举南侵。而没想到的却会是如此之快,并且把首战竟然放在这武林之中,放在这梅帮和蝶门之上,可见纳兰行川此举必是要替契丹皇帝的南侵消除一切可能来自中原武林的助力,梅帮和蝶门首当其冲。可是此时为何还没有见到一个梅邦弟子?此事到了现在,怎会还没惊动方才与自己一战的此地的主人,不世的神榜高手,天地萧杀傲骨寒莫知梅?莫不成梅园有变?
  先是又一阵的英雄气短,但是在纳兰行川吟诗的过程当中,迹无声神思电转之下却立刻的把纳兰行川来此的目的看的透彻。方才和关镇山那默契的一击,只是出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神榜人物当中最狠绝的抽水刀纳兰行川之后的震惊之下,多少为了保命突出重围的一击。而如今看清了事态的发展,迹无声竟然豪气又生,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竟然不想逃了,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纳兰行川侵入梅花山庄,而若能侥幸不死却更要为蝶门,蓝梦蝶洗涮这凭空而来的冤屈。
  而此时见纳兰行川在一旁说着杀人的招式却自比白居易,一身文绉绉的酸气冲天,心想此人不是疯子就是自信的过了头。见他神态认真,自己却反而好笑,也搜肠刮肚的想出一句诗来,念着答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奶奶的,你这穷酸,念的狗屁不是,可曾有我这句好?”
  闻迹无声此言,纳兰行川却抚手笑道:“妙哉,妙哉!甚是妙哉啊!蒹葭对这长恨歌果真是妙哉!妙哉!一个是正在追寻,一个却是已经铸成大错,已然失去。但却又都是相思至极之句,妙哉,妙哉也!迹老弟果然也果真是文采飞扬!在下钦佩至极,就此一点,你我以后必成知己!”
  纳兰行川说的高兴,但是迹无声却被他这一番赞美之辞弄得好不自在,大有猫戏老鼠之感,心道我只不过这么随意一说揶揄于他,此人非但不怒,反而借此发挥讲出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来。什么文采飞扬,什么以后必成知己,都是狗屁,自己今天别死在此人之手才好。
  抽水断肠刀,果真深不可测,城府之深更是凡人所不能企及。明明来此的目的应该是击杀他与关镇山二人,而且一战刚刚结束不说,此时却反而若无其事的与自己谈起诗词歌赋起来,难不成这就是此人的习惯?杀人之前先谈论一番风花雪月,杀人之时才会更有境味?常言说君子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假如一个魔头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之辈的话,那给人的感觉可就不能用恐怖这两个字能形容的了的。迹无声却不愿再想了,转眼望望地上的关镇山脸色惨白,仍然大口的喘息不止。虽然对其值此大敌能够当机立断制造事端令纳兰行川分心,而暴起扑杀的手段与冷静敏捷的心思真正的敬佩不已,但是而今看来,知道他果真已经不能再战。
  自己虽然可以死战于此,但是搭上关镇山一条性命却是没有任何必要。
  纳兰行川果真好手段!
  可是值此险境,自己如何带一重伤之人冲出重围逃命去也呢?迹无声真正的感到一颗头整个的大了起来。
  纳兰行川却没给他太多想的时间,却是接着奇道:“可是之后之语,迹老弟你就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了。为何正值如此文雅之境,你怎么可以说那等粗鄙不堪的话来呢?岂不是有辱斯文?有负圣人的教导?而之后又说我是穷酸,狗屁不通之语更是无礼至极!迹兄若不改之,以后必将铸成大错!”
  这哪里是什么生死一线之隔,血肉瞬间横飞杀伐的开始?迹无声仿佛又回到了学馆之中,可是这个学馆却是要杀人的。迹无声暗里苦笑,心想你那契丹一族何曾被圣人教导过?又何曾信奉过圣人?出你这一异类已是奇观,我堂堂大汉儿郎岂能被你这异族如此捉弄?
  可是还没有想出反驳之语,那边纳兰行川却从怀里掏出一个闪着耀眼光泽的蓝汪汪的大珠子来,一看就不是人间凡品乃是价值连城之物,接着在手中抛了又抛,但是神情却仍然是老大的认真,对迹无声说道:“迹老弟,你若说我狗屁不通我也便一笑而过了,毕竟人和人的境界是无法相比的。可是你若是说我是穷酸,我却是着实的不承认的。你看我可是不穷的,此珠名曰东海玉龙珠,非但可值白银万两,而且含在嘴中百毒不侵,是人间少有的神物。”
  见迹无声听他说完,看着东海玉龙珠,眼睛已经放出光来,不由傲然一笑,心想这中原武林响当当的后起之秀也不过如此,然后接着道:“还有一点我也是断断不能容忍的,就是迹老弟你方才和这个大块头偷袭在下之举果真是好没道理。有违武者风范不说,就是误解在下来意也着实让我伤心不止,在下得知你果真是迹无声之后,果真的一刻都没想致你与于死,想的只有真心结交。还有。”
  纳兰行川把玉珠拿住,终于说出他的目的:“还有,只要迹老弟能回答在下一个问题,非但迹老弟可以安然无恙,而且这颗珠子在下也一同赠送给你。”
  要知当时士大夫们的一年俸禄也不过二百两白银,可是现在这纳兰行川一出手就是万两白银之物,果真是大方的很。且不说这珠子还有解百毒的功效,就仅拿它可以与万两白银相抵来说。迹无声心想,我乃堂堂酒色之人,哪能有不动心之理?可是光顾着动心,琢磨怎样才能从这穷酸手中将此珠诓来了,而纳兰行川的话却只听了一半。只听见这穷酸竟然要把此珠白送与他,不由喜出望外,想也不想的变朝纳兰行川伸出手来说道:“拿来!”
  这话说得纳兰行川又是一愣,心想此人果真好玩得紧,既然贪财却又不知道掩饰。但是心中确是暗喜,心想银子这东西果真是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若是中原武林都是好财之辈,此一番南来倒是可以省掉不少事情。
  于是说道:“那么你是答应了?”
  可是却看到迹无声,还是两眼放光的跟他说道:“拿来!”
  说的倒是简洁,可是神情已是迫不及待。
  “哈哈!”迹无声略带鄙夷的一笑,将珠子抛到迹无声手中:“那便给你!”
  迹无声接过珠子,连忙的放入怀中,拱手一礼道:“那迹某就在此谢过纳兰兄的慷慨解囊了,说句老实话迹某果真是穷的可以了。”
  可是纳兰行川,见之接的容易,答的容易却就是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连忙说道:“既然迹兄收了我的珠子,那么可以回答在下的问题了吧."
  迹无声这才恍然,天下间哪有白送万两白银这么好的事情,况且还是在这下一刻就可能是你死我亡之时更是不可能,原来这个穷酸要有问于我。心道,既然白得了人家的一个珠子,那么听听人家要问什么也好。于是一笑说道:"纳兰兄但问无妨!”话虽如此,可是暗中已经把大剑握紧。
  纳兰行川哪里能知迹无声的心思,见他还算合作,心喜的问道:“那钱镠在你与莫知梅一战之前,可曾让你给他捎了什么话没有?而莫知梅又让回的话是什么?这就是我想知道的。迹老弟答我此问自可安然离去。”
  心想重利之下迹无声怎会不答于我,但是之后便知道这次刚到中原就被人给诓了,而诓他之人就是眼前这个他随时都可杀之的迹无声。
  “为何答你?杀千刀的穷酸!”迹无声淡淡的说道,但是话未说完,人已经在原地消失,而重伤的官镇山却早已在他话一开口之际猛的一跃而起向离自己这面最远,但是蓝衣剑手分布又相对较少的南边高地窜出。
  两人的配合又是天衣无缝,这次却不是要击杀纳兰行川。
  而是。
  真正的逃跑。
  可是关镇山虽然在迹无声诓纳兰行川珠子之时稍稍的恢复了些许功力,但是毕竟已是重伤之人,窜至一半一口真气不济身形在空中一滞就要摔落,可是却被随后而致的迹无声又以梅园一战之中曾经用来对付莫知梅的那种诡异身法,突然间在空中站立抬掌一托随后相送致蓝衣剑手之中。关镇山甫一落地,便用中断木在人群中横扫。而那些由于变生肘腋而没有反应过来的蓝衣剑手立刻被其拼死夹惊天之威的攻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击倒数人,重伤不起。而后来的迹无声更是伸手扶助一击之后便摇摇欲坠的关镇山,另一手却使一柄大剑上下纷飞犹如虎狼之势,蓝衣剑手中之莫不当场毙命。
  迹无声就这么艰难的扶携着关镇山眼看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没想到的却是这些蓝衣剑手虽然被二人的粹然一击而杀得溃不成军,可是却在瞬间便恢复常态,挥剑向二人袭来。而更有十余之人从他们中间分出,同时向即将冲出重围的迹关二人刺出同样怪异无比的一剑。
  而这一剑刺出之后,迹无声忽然感到了那一种仿佛来自于莫知梅那一枝寒梅般不可抗拒的力量向自己袭来,虽然没有像那一枝寒梅一样将自己封杀的动弹不得,但是唯一的退路却只有身后,还是那一片凹地。
  而在此危难之际,迹无声别无选择,只好夹着关镇山猛然又向后掠去,堪堪的躲过了这一剑,可惜的却是又纵回了这一片凹地之上。而脚一落地,便看到了仿佛早已料到是如此结果,而原地未动如今却是一脸说不出来的表情的纳兰行川。
  那表情是同情,还是嘲笑,是早已料到,还是要杀人之前的征兆?
  迹无声却不愿再想,只是无奈的一叹,大有英雄末路的感觉,心道方才被这纳兰行川截了下来自己倒也无话可说,但是此时却被此人手下十余人联手一剑截了下来,连其手下也对付不了,自己岂不果真该死?
  但是纳兰行川见之归来,却不怒反笑:“哈哈,迹老弟此战感到如何?迹老弟勇气可嘉,但是却选错了方向。那一面有十八人却是我花大心思调教出的一等一的好手。”
  旋即又一正色的说道:“九九归一,联体一击。不知迹老弟可否有过耳闻?而此时经我之手在九九归一联击之技的基础上,又加九人调教出的一十八人的剑阵,应该比那九九归一更胜一筹吧,他乃九人一击,而我这却是十八人能有十八击,你方才只见一击而已,若是他十八人若全力以赴击出十八剑,恐怕你早已横尸当场。迹老弟你何等幸运,你乃是第一见识此剑阵的武者。此剑阵名曰蜀道难。不知是否有蜀道难之势?但是不管如此,你却是要死了。”
  迹无声一叹,知道纳兰行川终于动了杀机。但是却并不以为然,只是以大剑拄地,缓缓地说道:“果真是好剑阵,虽然我不知当初武林中人无不谈之色变的九九联击之技是何用法,但是如今既然纳兰兄说你这蜀道难更胜一筹,那么就是更胜一筹。”说完之后,痛快了许多,既然他说这什么蜀道难比九九联击之技更为厉害,那么自己被其逼退也是情有可原了。
  谁说这个天下的最强武者非神榜人物莫属?大有藏龙卧虎之辈在蠢蠢欲动。
  不过,他迹无声自诩也非凡夫俗子,可以再一再二,怎又能在三被人截住?就算是神榜之人也别想截住!所以,又扶住了关镇山,握紧大剑准备第三次的突围。
  真正的突围,强者与强者之间不是我死就是你亡的逃杀。事已至此,迹无声已经不再想能毫发无伤的逃离此地,只是希望能与眼前这个与莫知梅同是神榜人物的纳兰行川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生则罢了,死则无憾。
  但是纳兰行川见迹无声如此,大不同刚才油腔滑调诓自己珠子,然后出而反而的表现,反而是拔剑环顾四周,大有天下非我莫属的霸者风范。纳兰行川也难得的重视起来,心道也许再次出招的迹无声才是真正的迹无声。
  于是哈哈一笑,也不再满嘴之乎者也,也不提再让迹无声回答其问题之事,只是豪气干云的说道:“既然迹老弟这么想走,那我也不再强求,只要从现在开始你能接我十招,你便可以走了,那东海玉龙珠我也决不收回。”说罢,心下却是没来由的一阵窝囊,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迹无声诓去一颗珠子呢?却也不想想珠子是他自己脑袋进水,莫名其妙就丢给迹无声的。
  但是迹无声闻之却是大喜,心中又涌现出一丝生机,心道方才我与莫知梅都战够百合之数,如今岂能败在你这十招之下,你也太瞧我不起了!既然如此,必让你对你的狂妄付出代价,从这神坛之上跌落。
  而此时纳兰行川却又忽又吟道:“昨日黄昏依旧花,芳香不谢印昭华。谁人歌舞长相伴,一曲终罢又天涯!”然后接着问道:“钱镠让你转告给莫知梅可是这首诗?”
  迹无声闻言一愣,心想你怎么也会知道这首诗,当年黄巢秘宝外流,普天下之人无几人知晓。而海龙王让他转告莫知梅的却是李商隐的一首诗。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两首诗有何联系?念至此,迹无声忽然灵光一闪,两者皆提到“天涯”二字,难不成这黄巢秘宝黄金镖与这“天涯”有关?
  暗自警醒自己,定不能说漏了嘴,把海龙王的话告知眼前的纳兰行川。虽然此人一出手就是万两白银,可是这万两白银又怎么能和传说中的足以让千万大军衣食无忧的黄金镖相提并论?此人南侵岂有不觊觎之心?而以此人之惊天智慧,必能把这两首诗微妙之处联系起来,看出黄金镖的端倪来。复又一叹,当初邀战莫知梅于梅园之时,怎能想到会引出如此之多的事端来?一面感觉自己这一遭果真被海龙王耍的可以,说是要以自己做饵钓鱼,岂知鱼却是如此之大,自己几乎就要命丧于此。另一面却又想到,自己一定不要就此死去,要把莫知梅的话带给海龙王。然后心中又是一笑,心想,十招而已,我岂能连你十招都接不下?
  可那边纳兰行川见迹无声闻他此言却愣在当场,心下却是一喜,心道你就是不说,如今不也让我猜到了?于是又是豪放的一笑:“迹老弟既然如此,那么就是我说的没错了。但是,我又变了主意,本打算在这十招之内就结果了尔等性命,只是如今我却想留你性命,将你擒下。以你做饵引那海龙王前来,亲口告诉我这黄金镖的秘密!”
  纳兰行川说的直接,但是说话间却已经一拳打出,目标却不是迹无声而是倒地不起的关镇山。迹无声见其此时第一个要杀的却是目前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关镇山,不由大惊。但是却处变不惊,见这一拳来的毫无花巧之处,倒是放下心来,左手大剑一挥向纳兰行川拳式击去,右手却一把抱住关镇山原地画了一圈,随后向后跃去。而纳兰行川,见迹无声大剑来的凶猛,却也不敢空手而揽其锋利,只好收手,鬼魅一般瞬间脱出迹无声剑势的范围,只是手中随后的又多出了他那柄小刀。
  只此一招,两人的攻势却都在被对方化解。看似是个平局,但是迹无声却有苦自己知,纳兰行川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只是拳风就已经让他感到震撼非凡,全身的气血沸腾,而身边的关镇山则是又昏了过去。
  见纳兰行川又在一旁站定,不由怒道:“纳兰兄的手段果真卑鄙致极,怎能出手伤及一个伤重之人?你我的较量又怎能牵扯进第三人?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纳兰行川闻之却一笑,心想此人果真是无聊之极,中伤他人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亦是说道:“迹老弟何出此言?那么方才两次偷袭于我之人,又诓我玉龙珠之人又是哪位?这样岂不也被天下人耻笑?况且,一开始我只说是迹老弟你可以不死,又何曾说过此人可以不死?如果名震天下的关烈扬之子,被蝶门弟子杀死在这梅花山庄之外,你说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蝶门,梅帮,五公祠都脱不了干系。我真是期待那三个老鬼一番混战之下,李存勖的天下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纳兰行川最后加重语气,首次阴毒无比的说道。
  但是迹无声在一旁却是冒了一身冷汗,纳兰行川的歹毒之处此时方暴露无疑。如此一石三鸟,而其做收渔翁之利之计只有此人才能想出。另一方面,从他话中迹无声也终于得出,果真,方才自此人果真已经隐在一旁,听到了自己与关镇山所谈的一切,否则他又怎会知道这个自己也是头次见到的大汉就是五公祠的大少关镇山呢?如此强横的武技已是匪夷所思,如今见其他终于拿出兵刃,虽然是长不及一尺短刀,但是迹无声已经相信了,这柄短刀就是那柄曾经接下同为神榜高手,如今已是皇族的李氏双雄的一箭三枪的。
  抽刀断肠抽水刀!
  一招过后,还有九招,抽水刀下的九招过后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呢?
  迹无声不由的期待起来,感到全身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今生何得其幸,可以在一天之内连战神榜两大高手?身为武者,此生已经无憾!
  果然,纳兰行川出招了。
  看似迫不及待的一招,却使得行云流水一般的舒畅。
  迹无声也终于见识到了抽水刀真正面目,那不仅仅是一刀,更重要的却是一股打着旋儿的刀气。在此劲气的环绕之下,迹无声已经无法感知纳兰行川的身形,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犹如水一般的漩涡困在其中,而这个漩涡若是拿一个词来形容,那么就是狠决!
  抽水刀,这似水柔情的名字,却没有似水柔情的攻势。有的只是狠辣与果决!
  但是这个漩涡之中却有一点犀利的光芒稍纵即逝。
  不过重压之下,迹无声却早已无形可遁。可就在这股狠决的刀气就要斩下迹无声的头颅之时,迹无声却猛然间马步下蹲,堪堪躲过那离自己颅顶最近的那一股劲气而不管其他,随后双手握紧大剑举过头顶,一声暴喝的同时猛然间向那又在霎那间出现的那一点光芒劈下。随着迹无声的大喝,天地间又响起一声龙吟般的金属交鸣的声音,纳兰行川随后显形,一脸的不可思议,又是略带佩服的看着迹无声。
  但是不可否认的却是,迹无声就是凭借着这种近乎疯狂的打法,破解了自己的这一招。而更令纳兰行川不解的却是,不知这个迹无声的境界果真是已经达到了以不变应万变,你来之我则挡之的大剑手境界,还是他却能在最后关头终于看透,自己这一招之中杀机最重却又是唯一的破绽的那一点寒芒。
  抽水刀之形!
  化有形于无物,乃是抽水刀的真谛。包括他那一身诡异的身法走的也是刀势,化有形于无物,我之一切接融入天地之间。
  惟有方才的那一招,却是稍微的露出一些锋芒来,但是锋芒,是破绽,却更是杀机。
  因为,你不看出则罢,你若看出挡之则必死无疑,因为后果只有一个,被使刀之人的内力震毙。而这使刀之人,正是他纳兰行川。
  所以纳兰行川真正震惊的不是,迹无声能以不变而应万变的大剑手之气魄,也不是他能看出这刀气中的一点寒芒,而是他果真与自己手中的抽水刀之形相撞之后的现在。
  为何?
  为何看来,他的那一柄大剑在这一次巨震之后已经出现裂痕,而迹无声此人却仍然能够昂然而立,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
  若是如此,那么此子的一身内力的修为已经可以与自己扛鼎,而自己又怎能把这么强劲的敌人而留在天地之间呢?
  无边的杀意顿起,纳兰行川已经不打算通过迹无声而知道黄金镖的下落了。
  想到的惟有——
  杀之!
  想罢身形在次从空气中消失,而迹无声随后却直接的感觉到了一股叫作虚无的力量迎面而来。迹无声真正的大惊失色,这种感觉甚至比身上中了莫知梅那一枝聚气成形的寒梅更是恐怖,因为当你发现就连天地间的所有空气都成了杀人的刀子的时候,这种虚无的致命之处你将如何抵挡?
  这已经脱离了武道的范畴,化有形与无物,难道纳兰行川竟然把抽水刀练致如今仿佛已成妖法的境界不成?
  妖法。
  迹无声最后竟然会想到这两个字,但却不是无动于衷。虽然已经看不到纳兰行川,大剑却一翻横扫出去,斩向这一片恐怖的虚无。